他躺在她身边,指尖划过她的鼻尖:“妮儿倒是不愿意见我了。”未晞捋一捋自己的长发:“哪个不愿意见你来着?日日腻在一处,我可不想担个狐媚惑主的名头。”又轻轻一叹,靠在他怀中,“沈湛,你可晓得,我如今好怕,我好怕我们的孩子也会像那个孩子一般……”
“不会的。”他的手臂一紧,“我保证不会,我不会让任何人伤了你和我们的宝宝。”
未晞一惊:“你是说有人伤了玉华?不是因为体弱才造成的孩子死去?”
立时便陷入了静默,男子面色沉静如水,眸子里仿佛是寒流涌动,半晌之后,才抱着怀中的人儿:“是。”
未晞不安起来:“那查到是谁了么?”竟然将手伸到皇孙这里来……
男子紧紧抱着她,无声叹息:“我会查,你切莫忧心这些琐事。”手臂将她的腰紧紧环住,几乎与他贴得密不透风。未晞脸上一红,对上他黝黑的眸子,不觉耳根一辣,埋头不语。
男子将下巴抵在她额上,眉间闪过一丝伤恸:“阿凰,答应我,别离开我。”
秦鹤原本是在燕王府中,楚含岫说是自己身子不太爽利,便点名要秦鹤来。秦鹤自然是知道这位燕王妃不是好惹的主儿,更是兢兢业业的样子。
楚含岫看着面前身着官服的秦鹤,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范琳,范琳只是含着浅笑,上下打量着秦鹤。半晌之后,楚含岫才道:“听说如今,皇嫂的胎也是由秦大人负责的?秦大人说,是不是本妃一语成谶?上回还说指了你去护着侧妃的胎,侧妃便要小产。结果你去了没有小产,却是生下了死婴,秦大人这回不会再在皇嫂身上出什么漏子吧?”
秦鹤冷汗霎时便下来了,躬身道:“王妃言重了,臣不敢当。”楚含岫把玩着手中茶杯,轻笑着:“不敢么?怎么本妃觉得你敢得很呢?”她的笑容立时便深了,看得秦鹤冷汗涔涔。
他绝对敢打赌——这楚朝找不出一个女人能比燕王妃更恐怖!
楚含岫慢慢的喝着茶,一点也不急的样子;秦鹤顶着一脑门子汗,也就这般僵持着。范琳细细打量着秦鹤,忽然一笑,背在身后的右手已经取了一包粉末。
正当此时,却听一个小太监来禀报:“王妃,东宫那头不好了。太子侧妃似乎是出了什么要紧事,只有秦大人熟悉她的体质,如今正急着呢。”楚含岫一怔,转眉看向露出喜色的秦鹤,冷冷道:“如此,秦大人自便吧,下回,可要好好的为本妃诊治。”
待秦鹤忙慌慌到了东宫之时,玉华躺在床上,面容惨白如纸,连双眸都已经失去了生气,看起来便如同一个死人一般。含珠本是焦急,见秦鹤来了,忙不迭将他迎进去,一迈道:“秦大人,快来看看我家侧妃这是怎么了。”
秦鹤打了个千,便为其诊脉,后者安安静静的听凭他的摆弄,低低道:“秦大人,我本有体寒之症,可是体寒之症又犯了?”
秦鹤诊过脉之后,才道:“侧妃原是心火涌动,也是不碍事,吃些败火的药便好。”玉华收回手,声音也是没有活力,“原是如此……也是了,前些日子,我怀着身孕,还是秦大人为我开出的药方压制体寒。”
秦鹤心念一动,道:“是,侧妃素来体寒,服用养胎饮之时,便要在其中加入五分的川椒。【1】”玉华的心忽然狠狠地堕下去,面上扬起笑来:“是了,是要加入川椒压制的。彼时我还问大人,川椒仿佛是有小毒。”
秦鹤颔首一揖:“侧妃所言极是。”
她看着被褥,笑得颇有几分迷离:“有劳大人了,去给我开药吧。”含珠闻言便领着秦鹤去了。
待两人去了,玉华才将一直放在被褥下的右手拿出来,一张药方在手中已然发皱湿润,墨迹几乎糊成一团。还依稀可以看出上面的字迹——“川椒一钱,煨姜一片,同水煎服”。
玉华笑意愈发浓了,手上一用力,将那张纸撕碎在手中,一如她的心。
【1】:养胎饮的药方是写了“如腹时痛多寒者,加川椒1。5克,煨姜1片”,1。5克折算下来,大概是古代的五分,十分为一钱。
作者有话要说: 泥萌告诉我我不是在玩单机~~~~~~~
☆、莞然独笑
约莫傍晚之时,那斜阳沉沉如血,暮色苍凉,连白雪都镀上了淡淡的血色。隐隐有阴霾在天空洋溢,只怕第一场风雪便要在今日来临。
未晞一觉醒来,惊觉沈湛已然不在,转头问七七。七七一壁布菜,一壁道:“太子殿下被皇上叫去了,说是有什么事要商议。”未晞了然,朝政之事,她并不太懂,往日在杨国,皇兄夏竫远也时常被父皇叫去。
念及杨国,她不免有几分伤神。原本她与沈湛说好,从北疆归来便启程去杨国。可一从北疆回来,楚含岫和亲而来,沈湛借此时机除去威胁,还未缓过神来,年又来了,还在年里,玉华生产死婴,如今自己也怀有身孕,不晓得何时才能回去。
七七见自家公主忽然沉默不语,也没有当回事,扶了她起身,又为她披上大氅:“公主且用膳吧。”未晞执了玉箸,吃了一口,才笑道:“成日都是这些精细的,我哪日吃絮了,你们又得寻什么来与我吃?”
七七笑着:“等公主吃絮了,奴婢就把自己给公主煮来吃了吧。”
未晞正要笑话她,却见一个小太监快步走进,打了个千:“太子妃,侧妃在外求见。”
侧妃?!未晞怔了怔,忙道:“还不快请进来。”小太监忙退出去,不多时便迎进来一个身着荼白长裙的女子,她披着大氅,眉眼间都是憔悴,发中那柄金钗分外的耀眼。未晞眯眼看着她,不过一日,她怎就仿佛苍老了十岁不止?
玉华俏生生一福:“请太子妃安。”未晞忙道:“侧妃不必如此,坐吧。”又转头,“含珠,你莫不是不知你家小姐还在月子里?怎由得她出来了?”含珠低头:“奴婢知罪,只是我家侧妃如何也要来,奴婢实在拦不住。”
未晞心中一讶,旋即笑得从容:“侧妃如今身子不爽利,若是有事寻我,派人知会一声,我自然会来,何必自己跑一趟?”
玉华扬起迷离的笑容:“姐姐是嫡,何况腹中还有孩子,如何也该是我来一趟了。”她虽是在笑,但眸子里莫说色彩,连一丝生气都没有,未晞心中一沉,隐隐觉得,她已然知晓那事了。
“七七,添一副碗筷来。”未晞转头吩咐,又看着玉华,“侧妃便与我一道进膳吧,”玉华轻轻点点头,很是疲惫的样子:“臣妾那时,膳食也如这般精细……”待碗筷奉上,她吃了一口,“还是姐姐这里的好吃些。”说着,笑容愈发迷离了,转头道:“含珠,你且下去,我要与姐姐说些体己话。”含珠面上有几分不舍,张口欲言,自家小姐却连看也没有看自己,“下去吧。”
含珠终究是拗不过她,转身去了。未晞亦是让七七下去。待屋中只剩了她二人,才道:“侧妃有什么要与我说的?”
玉华僵滞着目光,缓缓盛了一碗汤,啜了一口,赞叹一声:“姐姐这里的汤委实好喝。”目光仿佛可以穿透桌面,一直看到未晞的小腹,“姐姐欢喜么?有了太子殿下的孩子。”
她静默片刻,颔首:“我自然是高兴的。”能与心爱之人有了结晶,怎能不欢喜?
玉华一张俏脸上忽然多了几分甜笑:“臣妾那时也是很欢喜的,跟姐姐一样欢喜。”她二人眉眼本就是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