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陆尧根本无法进食,该怎么治伤呢?
姜意眠不了解海怪,只听说章鱼。
章鱼的话,受伤后失去变色的能力,会紧紧蜷缩、苍白又虚弱地躲进自认为最安全的巢穴中,进入节能状态,一天天安静地等待着断去的触角重生。
整个过程没有外力的帮忙,有且只有它自身的治愈力在发挥效用。
说不准陆尧也是如此,必须独自渡过难关?
然而摆在她眼前的现实是,他在流血。
一直流。
深蓝色的血液源源不断涌出身体,混在水中。就这么放着不理的话,相当于见死不救,未免太过残忍。
好在洞穴里放有陆尧收集来的人类衣服,姜意眠挑出布料合适的几件,借助洞壁锋利处撕成布条,将陆尧的伤口仔仔细细,一处处、一圈圈裹住。完事一看,这可真像一个臃肿的,粽子。
唔。
自我安慰外形不重要,至少能达到粗略止血的作用就好。当然了,如果有绷带、葡萄糖之类规范的人类医疗用品就更好了。
——她知道该去哪里弄这些东西。
看来。姜意眠想,她又多了一个去雾岛的理由。
*
月亮升起的时候,雾岛下了一场雨。
满天细雨如针一般泼下来,季子白没有躲。
茂密的树林随风晃动,怪异的影子曳长。夜里的沙滩寂静无声,只有他一个人伫立在湿滑的礁石之上。
湿淋淋的衣服全部贴在身上。
雨水沿着下颌曲线滴答、滴答的落进海里。
他一动不动。
只一双手插在兜里,漫不经心地敲打出节奏。
他在等。
等一条可爱的人鱼,一位十分谨慎的客人。
或者猎物也好,宠物也罢,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明暗不定的天地之间,季子白宛如一道邪恶的鬼魅,一根湿淋淋的火柴那样,直勾勾地盯着脚下的海水。无比执着,又期待地等待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夜色越来越深。
忽然,水面出现轻微的涌动。
过了几秒,‘哗啦’一声,一张瑰丽的面庞迎着月光破水而出。
——她来了。
火柴噌一下划着,热烈的猩火迅速燃进季子白的眼里。
“你果然回来了。”
他这么说着,唇畔一弯。
从喉咙里发出极为愉悦的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