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年前来的医生,一个发现她身上有伤、曾经试着询问,但被她拒绝的医生。
这是她第二次向男性求救。
她把一切都绝无隐瞒地和盘托出,她怀着恐惧,不安,期望,绝望,与那微不足道的羞耻,问他:“您能不能收养我?或者,帮我离开这里?”
医生对她摇头。
“抱歉,我是没有办法领养你的。”
说完,他想了想,又温柔地笑:“但我可以帮你杀了他们,你觉得怎么样?”
对不起。
她不确定她在对谁说对不起,不过,总之,对不起,他们决定杀人了。
他们不打算为此付出代价,不打算坐牢。
因此按照计划,医生负责弄坏小区监控,准备好天衣无缝的不在场证明,以及所有需要用到的工具。
她负责在姜爱国夫妻钟爱的杨梅酒里下药,以及撒谎。
那时的虎鲸已连续犯下三桩命案。
那时他们的计划是,模仿作案,再借她的特殊能力推给虎鲸。
那天夜里下了雪。
难得一见的大雪,轻轻软软掉落在皮肤上,冰凉地融化,有一种致命的温柔。
像医生一样。
“准备好了吗?”
踩在走过千万遍的台阶上,站在门前,医生笑吟吟地对她轻语:“准备好杀死你讨厌的人了吗?”
她点头。
他们推开门。
漆黑、凌乱的客厅里,姜爱国已死去多时。
“看来他的确很不讨人喜欢,所以有人先我们一步下手了。”
医生有些遗憾,可能还有些兴味,用气音问:“该怎么办呢,眠眠?”
是啊。
该怎么办呢?
猫见了主人,扑上来扒拉裤脚,喵呜喵呜地惨叫。
是因为目睹了恐怖的一幕吗?
是饿了吗?
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你就这样获得了自由?
可是自由之后你要去哪里,做什么,你能怎样活下去呢,一只流浪的猫?
姜同学蹲下身,摸了摸猫。
也摸到猫身边的猫粮袋。
当她捡起猫粮袋,猫粮从里面哗啦啦掉落时,她想了很多。
为什么杀人会比逃离简单?
为什么大半年来,医生从不问她的学习成绩,从没提过以后?
为什么他要给她买那么多衣服,就好像,她将永远住在他的房子里?
为什么。
她疑惑,为什么她没有得到解放的感觉,反而像是一脚踩进更深的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