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璟轻轻一叹,承认了自己的不妥,“蒯公说得不错,这件事我确实考虑不周,没有考虑到荆州诸官的感受。”
蒯越捋须点点头笑道:“其实大家都知道你年轻气盛,又没有经验老道的官员辅佐,有些事情考虑不周也是正常,偶然一次失误,虽然让人一时不舒服,也不会由此对你有偏见,这件事你只要吸取教训,以后不要再犯就行了。”
蒯越的话提醒了刘璟,他身边确实需要一个官场经验老道的官员,很多事情他处理得还嫌幼稚,比较冲动,如果有这么一个人在旁边提醒自己,那么他在荆州权斗中,就不会进退失据,就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如果蒯越能辅佐自己,当然是最好不过,但他是荆州的第三号人物,怎么也不可能去江夏,刘璟一时陷入沉思。
蒯越倒也不急着给刘璟推荐经验老道的辅佐官员,他捋须笑眯眯道:“今天我还有一个建议,希望贤侄能够听得进去。”
“请世叔直言!”
不知不觉,刘璟将蒯越的称呼从蒯公改成了世叔,这是一种对他的由衷信任。
蒯越沉思片刻,缓缓道:“任何内部的纷争和矛盾,其解决之道,并不是谁吃掉谁,而应是一种妥协,贤侄,我希望你能学会妥协,不仅是对你伯父,甚至对江东、对曹操都有用,对你的一生也会有助益,人人都有自己的利益,这天下不止你一个人,学会妥协,你就懂得了处世之道。”
刘璟默默无语,蒯越之语真的是金玉良言,他受教了。
第214章 人心难测
刚回到陶氏商行,刘璟便得到一个消息,刘表上午派人来找过陶利了。
其实刘表骨子里看不起陶家,一方面享受陶家每年的巨额上供钱粮,另外一方面,又不顾陶家的感受,强令陶家把女儿陶湛献给刘琮为妾,正是这件事引起陶家强烈不满,遂中断了已有十几年的上供。
仅仅一次上供中断,刘表便感受到了巨大的钱粮压力,这让他颇为后悔,又想安抚陶家挽回局面,所以这一次做寿,特地邀请陶家作为贵宾出席。
应该说,刘表对陶家的态度在刘璟意料之中,陶家上供的钱粮对于荆州十分重要,他来襄阳后感觉得更深了,如果刘表继续漠视陶家,这才是奇怪之事。
尽管在意料之中,但刘璟还是感觉有些不安,毕竟陶家对于他同样重要。
刘璟没有犹豫,立刻进了内堂,找到了陶利,陶利是陶烈次子,是陶家的第二号人物,他主要负责荆州的生意,陶烈三子则负责江东生意。
这次陶家来襄阳拜寿,便是由陶利做代表,按理,陶家几次拜访刘表都是家主陶胜,而且极受尊重,但这一次,陶烈决定让次子为陶家代表,也是他的精明之处。
这一次,陶家并不独立,只是作为刘璟的附庸,这样的话,就不宜让家主出面,而让一个次要人物出场,以显示陶家的低调。
陶利也是刚刚用完午饭,正准备小睡片刻,这时门外传来刘璟的声音,“二叔要休息吗?”
陶利连忙起身迎了出来,躬身施礼笑道:“公子怎么来了?”
虽然刘璟跟随陶湛的称呼,叫他一声二叔,但陶利却不能不知好歹,更不能真的以‘二叔’身份自居。
“有点事想和二叔谈谈。”
陶利点点头,“请进来说吧!”
陶利将刘璟请进船舱,两人坐下,陶利给他倒了杯热茶,笑道:“公子有什么事,尽管直说。”
刘璟笑了笑道:“我想谈谈陶家这次拜寿之事。”
尽管刘璟没有提刘表派人前来之事,但陶利知道,刘璟这时候来找他,必然和此事有关。
不等刘璟再说下去,他取出了一份精美的请柬,放在桌上推给了刘璟,“这是州牧亲手书写的请柬,邀请我明天去州衙见面,不过我不会去,我会以染病来推脱。”
刘璟仔细看了看请柬,他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沉吟一下道:“坦率地说,这次陶家拜寿实际上是我和州牧谈判的一个关键条件。
当初我主管柴桑时,州牧对我最大的意见就是陶家不再向他进贡,导致他军费紧张,而今天,他专门送一份请柬邀请二叔去州衙见面,也由此可以看出他对陶家的重视。”
陶利点了点头,“陶家每年进贡给荆州巨额钱粮,州牧也不止一次说过,陶家是荆州的柱梁,每年寿辰,陶家都是座上嘉宾,我们知道陶家对州牧的重要。”
顿了一下,陶利又道:“临行时父亲也和我谈过,陶家会全力配合公子的襄阳之行,这次拜寿,陶家绝不会单独行事,会跟在公子身后,作为陪衬贺寿。”
所谓陪衬贺寿就是会在拜帖中署上刘璟的名字,这种情况常用于地位悬殊之间的往来,比如在拜帖上写着‘某某门下恭贺’等等,借另一个地位较高的人提升自己。
陶家本身虽然很受刘表重视,但这一次他们必须低调,所以在贺寿拜帖上就会写上‘柴桑刘司马麾下’的字样,以表示陶家和刘璟的关系。
陶利这样说,就是向刘璟表明了陶家的态度,不管刘表怎么诱惑,陶家绝不会背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