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是有洁癖的,医院这个地方,也不太干净,要让他穿病服,也许有损他的形象。
“现在可以放心了吧。”左兮蕲迈开双腿,绕过茶几,走到了朵寂的身边,贴着她的身子坐在了沙发上,他长手长脚的,包裹在昂贵的休闲服里,却显得十分的干净清爽。
墨色的碎发因为蓬松而竖起,颇有些桀骜不驯的不羁,衬得笔挺的五官愈发地俊帅完美。
“不必担心我,我今天不出门。”左兮蕲直截了当地说道,他当然知道她一直坐在这儿的目的。
他索性换下西服,换上舒适的家居服,墨蓝色的深眸紧紧地看着身边的那张白净的小脸:“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听见“睡”这个字眼,朵寂突然打了个哈欠,昨晚一直忙着照顾他,今早也担心他又出门,才逼着自己坐在电视机前盯紧他。
其实,她是真的很困,眼睛里迅速地渗透出了一抹抹湿润,凉凉的,一滴晶莹滑落在了光滑的脸颊上,她撅了撅嘴,摇摇头。
还是不想去睡。
但。
半小时后,左兮蕲打横抱起窝在沙发上熟睡的瘦长身影,一路走到了床前,将她放在了床上,脱下鞋子和外衣,才细心地帮她盖上被子。
迷迷糊糊地,朵寂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却发觉自己竟然睡在了床上,而不远处圆桌上有一抹宽厚的背影正背对着她。
距离并不远,她能够清晰地看见满桌子的文件,整齐地摆放成两堆。
而,中央的笔记本屏幕却依旧亮着,依稀是数据图。
他还是在忙工作。
她掀开被子,径直走到了圆桌前,正在办公的左兮蕲猛然间侧头,直直对上了一双清澈地泛着怒气的水汪汪的大眼睛。
“不是说好了,你休息一天么?”朵寂咬咬牙,某人显然在骗人。
左兮蕲摘下了戴着的平光眼睛,一双墨兰的深眸闭了闭,才倏地睁开来,薄唇好看地扬起:“醒了?饿不饿?我们出去吃晚饭吧。”
朵寂搓了搓手,点了点头。
两人换好了衣服,开着车,来到了一家中餐馆前,走进去时,朵寂便被这餐馆的装潢所吸引,说不出的温馨大气。
仿佛能够直击人的心底最最深处的脆弱处。
她仿佛能够从那有些泛着陈旧纹理的木质圆桌上,看见小时候和母亲在一起时的画面,餐桌上摆放着清汤白菜,却是最最温暖的饭菜。
“喜欢么?”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两人择了窗边的位置坐下,左兮蕲很迁就她,将菜单交给她,修长的手指交扣,抵在坚毅的下颌前,微微眯着凤眸,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恩,很喜欢。”朵寂点了点头,这确实迎合了她所喜欢的风格。
一点一滴,像极了为她量身定做的餐馆。
菜色很丰富,也很温馨,她们点的并不多,足够即可,左兮蕲不时为朵寂加一块鱼肉,或是其他的菜色。
朵寂并不抗拒,乖巧地吃掉,就着颗颗饱满的白米饭,吃得很舒服。
她推开椅子,去了洗手间,绕过长廊走进去时,却在梳理台门口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司坅钰。
“阿司,你怎么了?”她错愕,一双圆目睁得大大的,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司坅钰一身白色的西服,坐在轮椅上,显然也是极其惊愕会碰见朵寂。
澄澈的琥珀色瞳仁闪了闪,划过一抹尴尬的颜色,却倏地恢复了澄净,扬起笑脸,露出八颗整齐的牙齿:“小安,你怎么在这儿呢?真巧。”
真巧。
他费劲了心思,想要躲开她,却不想还是遇见了,还是在他最最狼狈的时候被遇见,嘴角泛起的一抹苦涩被他狠狠地压倒了心底深处。
朵寂推着司坅钰的轮椅,带着他走出来:“阿司,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坐在轮椅上?”
“前阵子出了点小车祸,腿伤了还未好。我就跟他们说不需要轮椅,你看,还是把你吓到了。”司坅钰故作轻松地说道,朵寂仔细地听着,因为她站在他的身后,所以她并没有看见他的脸上渗出了一抹潸然的冷寂。
“怎么会出车祸?严重么?”朵寂揉了揉太阳穴,车祸的字眼已经在她的心底麻木,仿佛他们几个之间,总是会有这样的意外突如其来,打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不严重,过几天就能痊愈了。”司坅钰笑了笑,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弯成了月牙状,回头看了看朵寂,“倒是你丫头,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学那些女人减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