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麻醉中醒来、感觉到眼前蒙了层层叠叠纱布,却已然能从些许边缘窥探到细微光照。
她跌跌撞撞在黑暗中摸索了十三年。
从最开始满怀期待到处治病,到后来认清现实学着适应。
再到如今,重新见到细弱的微薄的光。
明箬差点儿哭出来。
还是被全筝紧急制止,说她现在情绪不能太激动,刚做完手术,眼睛还很脆弱,不能哭。
明箬忍着鼻酸,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指腹蹭过男人掌心,碰到了对方指间那枚铂金婚戒。
明箬缓慢眨眼,隔着层层纱布,试图窥探到他的一点儿轮廓。
她压抑着情绪,尽量平静,却不自觉又重复了一遍。
“商迟,我可以看到你了。”
商迟喉结轻滚,低低嗯了声。
“你已经走出那片毫无边际的黑暗了。”
他牵着明箬的手,从口袋中取出属于明箬的、早上被摘下的那条项链上的婚戒。
长指微屈,将染了少许体温的婚戒推入明箬的无名指指根。
商迟眸光温柔,低头在她指根处落了一个吻。
开口时,嗓音隐忍又沙哑。
“宝宝,欢迎回到这个绚烂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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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筝嘱咐手术完要多休息少用眼,就算以后拆了绷带纱布,能够看见了,也要避免长时间用眼,好好呵护。
不光明箬听得认真,周围来陪护的亲人们也是个个神色专注,频频点头。
等明箬回到病房,就被齐岚摁在了床上。
“全医生说了,让你多睡觉。”
明箬:“……全医生也不是这个意思。”
齐岚语重心长:“睡觉才是最好的休养方式,你看平常有个头疼脑热的,都说睡一觉就好了。”
“等你睡熟了,你身体就开始自我修复了!”
齐岚这几年身体不太好,格外注意养生,说起道理那是滔滔不绝,怎么也说不完。
见明箬乖乖躺在床上,才露出点笑,抚了抚她脑袋。
“酒店有厨房,晚上老师给你煮鱼汤喝。”
当年明箬刚失明时,齐岚找遍网络,硬着头皮看那些天书般的医学论文。
又到处请教,不知从哪儿看来煮鱼汤对眼睛好的论调,没少给明箬烧。
她从不下厨,从第一次的手忙脚乱、还给自已整出两个小伤口,到后来的游刃有余,能将鱼汤熬煮得雪白鲜美。
虽然后来确认这并没有用。
也不妨碍逢年过节,齐岚进厨房捣腾出这唯一会做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