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掩的门缝里透出桔黄色温暖的灯光,我突然心情大好,愉快地推开门。顾哲坐在床上,摆弄他的宝贝——他自制的一筒占卜用的签,顾哲说他常常做梦,梦见自己在千百年前,是一个古老而神秘的女儿国唯一的男祭司,法力无边,只手遮天。还说他经常沉静在那个梦里,就好像这一切,都是真实地存在的,每当打雷或下雪的夜晚,那个梦就会扑面而来,整夜晚都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挥散不去。而且打雷的夜晚总是做同样的梦,下雪的夜晚总是做连续的梦。他说这个梦从小就成长在他的夜晚里,每到那样的夜晚,它就像一株渴水已久的禾苗缝甘露,疯狂地生长。现在,梦里的他已经通过了国家的祭司考试,他将被送去女儿国,为女儿国的繁衍生息指点迷津。见我回来,抬头看着我,高兴地说:“我今天早上给我女朋友占了一挂,占挂提示她今天有好运,结果她今天很顺利地就找到了工作。”
“真的有这么灵吗?想不到偶像派也信这个邪啊。”
“信则灵,不信则不灵。我占的卜,十有八九都灵。”
“那你给我占一占。”
“好。”顾哲抱着筒子使劲地摇起来,“哐挡、哐当”,竹签碰着筒壁,发出让人战栗的声音,每一下,都好像有一根针,扎在我的心里,心脏开始飞快地跳动,顾哲摇晃的动作越来越快,我的心也跟着加快节奏,快要跳出来了,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好快好快,直看得我眼花缭乱,脑子里面也被晃得一片空白。恍惚间,顾哲的脸变得狰狞,感觉有无数双手向我伸来,指甲长而鲜红,成千上百张嘴里吐着梵语糅成的咒语,向我袭来。我的头像胀满七气的气球,再吹点气或者用手捏一下,就会爆炸。
“好了,老大。”顾哲把签递到我面前,我的身体又战栗了一下,才算是恢复了正常,刚才的一切都已消失殆尽。屋子里安静得掩盖了一切喧嚣。我仿佛觉得自己在参加一个很神圣很伟大的仪式。霎那间,感觉我的一生都系在这个签上。我抽签时,在心里虔诚地祈祷,拜托菩萨显灵。
我从上百支签里抽中了它,小心翼翼地递给顾哲。
“大雪深深底下红,雪融开出火芙蓉。”这就算和顾哲诗一样的签文,我把它们轻轻地念了出来。
“给我看看。”顾哲说。
“什么意思啊?帮我解解。”
“‘白雪深深底下红’的意思就是说,厚厚的白白的积雪下面,是一片红色,当人们看见白雪时,就会认为雪的下面也是白的,而其实雪的下层还有红色的朱漆,也就是说人们往往被表面蒙蔽,而看不到深层的东西。具体到老大你,就是说你平静的生活背后,其实有很不平静的因素在涌动,在你高升的背后,或许不会那么简单,在辉煌过后,会有回到原地的可能,你近期可能会有挫折。‘雪融开出火芙蓉’是说你虽然你会遇到困难,但总的趋势是好的。在时间上有两个可能,一是在你挺过我刚才说的那个难关,就会飞黄腾达,二是春季是你的幸运季节,雪融的季节,你会红红火火。”
“这么悬乎?真的假的?”
“我废半天劲给你解签,你好歹敷衍我一下吧。”顾哲看我不信,急了。
“等一切发生后我就相信了。”
“冥顽不灵。”顾哲无可奈何地说,“不管怎么样,你是一个有大作为的人,我决定跟你混了。”
“跟我混?有你喝西北风的时候。你女朋友找的什么工作?”
“商场的营业员,虽然工资不高,也不是什么好工作,但好歹不会被饿死。哥,你的女朋友呢?”顾哲有时叫我老大,有时叫我哥。
这个问题确实把我问住了,我的女朋友?我有女朋友吗?没有啊。没有就说没有啊,有什么犹豫的,“没有。”于是我斩钉截铁地说。
“陆莹和楚嫣都不错,你喜欢谁就选谁呗,不过我觉得楚嫣比较适合你,如果你想做大事的话。”
“你帮我卜一卜吧?”
“no,爱情不能靠天意的。”
“我想我会选陆莹吧,一是我确定她是喜欢我的,二是我和她教育背景比较一样。”
“我还是那句‘白雪深深底下红’,表现不一定是对的,整天围着年转的,不一定是你的,你觉得你不爱的,或者说不爱你的,得不到,也许才是你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当顾哲说出这席话的时候,我觉得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孩子,在他单纯的内心里,其实已经洞穿世间的一切,因为了解,所以一切在他眼里都显得无所谓,所以他把自己的世界还原成最原始最单纯的白色。
“你是说楚嫣喜欢我?而我,也喜欢楚嫣?”
“如果她不喜欢你为什么要为了你,建议学校办个美食大赛,你知道的,现在的大学女生很忙的,睡觉、逛街、美容、上课、作业,毫不相干的人,谁来为你费这个神?陆莹至于你,如白开水,楚嫣之于你,如一团火,你的人生,注定有火才能完美。其实,你是喜欢楚嫣的,从陆莹抢了楚嫣的那个拥抱时,你失落的神情我就看出来了。”我再一次相信顾哲是一个生活的哲人。
晚上无人打扰的时间,顾哲那个梦里的祭司肯定又在疯狂地长大,因为又下雪了。我仔细回想了发生的一切,决定了一件事,明天,我要去向楚嫣表白。
正文(二十二)这玩笑开大了
更新时间:2008-04-0721:29:05本章字数:1629
良辰,美景,飞雪。如果我在这样的早晨,穿者崭新的西装,向楚嫣表白,然后再漫天的飞雪里,为她撑起一把伞,然后告诉她,“我想做你头顶上那片天空,不下雨,也没有阴天,我要你的每天都是晴朗的。”楚嫣肯定会感动得语无伦次,“官人……良辰美景,一日之计在于晨,咱们回去歇息吧。”
求爱必备条件,一个人,一束花。但是我不知道楚嫣她喜欢什么样的花,所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