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就好。”伊欧比亚松了口气。
“普拉埃塔斯,扶我……坐起来……”
“希费尼斯,不要逞强!”伊欧比亚心急道。
普拉埃塔斯沉默了一会儿,却没有反对,“少爷胸背上都有伤口,这么卧着也不好。”他说着伸出双手小心地抱住希费尼斯的双肩,让伊欧比亚坐到希费尼斯的旁边,将希费尼斯的上身抱起来后让他靠到伊欧比亚的怀里。
希费尼斯喘了半晌,但平静下来之后却显得精神不错。
“快要到了,我去换梅鲁鲁安大人,卡萨尼斯子爵的府邸附近我比较熟悉。”
普拉埃塔斯说着让梅鲁鲁安停车,头也不回地下了车,坐到驾驶座上。希费尼斯比前两次醒来时的精神好得多,伊欧比亚柔声与他说话,讲得大多是以前见识过的他母亲的法术、听说过的有关血族的传闻,话语里并没有不安,而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期待。希费尼斯静静地听着,嘴角上带着一些笑意。
马车在拂晓之前驶达了目的地,伊欧比亚掀开窗帘,外面是一座古老而宏大的府邸。他轻轻拍了拍半合着眼的希费尼斯,低头吻了吻他的头发。
“我们到了,希费尼斯。子爵阁下会帮助我们的。”
希费尼斯点了点头。
普拉埃塔斯下车拉响铁门外的铃,拉奥似乎已经料到了他们的到来,很快有人为他们开了门,普拉埃塔斯将马车驶过前院,小心地把希费尼斯抱下车。前厅里等待着的拉奥衣冠整洁,在看到进来的几人时却不禁皱起了眉头。
“卡萨尼斯子爵阁下,深夜来访非常抱歉,可是除了您我已经想不到其他可以求助的人。”伊欧比亚深深低下头,“请您救救希费尼斯。”
拉奥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会儿,最终走到希费尼斯边上。
“您还坚持得了吗,格拉迪依阁下?”
希费尼斯点点头。
拉奥看看他又看看普拉埃塔斯,叹了口气,“看来我不得不帮你们了。来人,把格拉迪依阁下带到楼上的休息室里。”
很快有傀儡来为普拉埃塔斯带路,伊欧比亚在听到拉奥愿意出手相助时欣喜极了,正要跟着他们一同去休息室,却被拉奥阻拦了下来。
“您需要休息,这一路上看来您都没有好好睡过,这样下去会很麻烦。”
“我还能坚持,阁下。”
“不,您已经不能坚持了。”拉奥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伊欧比亚,伊欧比亚觉得自己仿佛要被那孔雀绿色吸进去,那极为礼貌的言辞在耳边如同柔软的催眠曲,伊欧比亚挣扎着不要让自己的意识被睡意吞陷,可身体却好像根本无法抵抗。
“您已经很累了,现在先睡一觉,对您或是对其他人都比较好。”
伊欧比亚终究抵挡不住拉奥的魅惑术,两眼合上,身体软了下来。拉奥及时地扶住他,把他交给梅鲁鲁安,并叫来宠爱的血奴少年。
“为殿下找一间客房,离这里越远越好。”
雅布了解地点头,带着梅鲁鲁安向与休息室相反的方向而去。
拉奥望着雅布离开的方向,沉默地在前厅内驻足了几分钟,向着某个气息的方向半阖下眼。
“抱歉,洛米,我无能为力。”
拉奥走进休息室,希费尼斯斜靠在塌上,眼睛闭着,头无力地垂在一边。普拉埃塔斯跪在榻前,双手颤抖地解开希费尼斯身上的绷带。一圈圈的绷带落到地上,拉奥第一次看到了格拉迪依背上的剑,和他曾经看到的那把格拉迪乌斯一模一样,只除了颜色。那把武器是他见过最美丽的银色,但在希费尼斯皮肤上的,却是乌黑,没有一丝生机。
“是黑巫的毒素……”普拉埃塔斯低着头,忽然用力捶打起地面,“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明明眼看着就能幸福,为什么……”
哽咽的声音从总是乐呵呵的青年喉咙中传出,绷带从他手中滑落,他忽然伏到塌边,失声痛哭起来。哭声似乎吵到了希费尼斯,他缓缓睁开眼,看了一会儿普拉埃塔斯,又极为吃力地将头转向拉奥。
“卡萨尼斯子爵……您能听我……最后的请求吗?”
拉奥走到希费尼斯面前,蹲下身,“是的,我在听。”
“请您成为……主人的父亲……他需要父亲……指引……在血族……”
拉奥与他对视着,那双银眸已经没有曾经那样的光芒,变得灰暗黯淡,可是却仍旧笔直地看着他,没有丝毫的退缩,仿佛仍旧那么耀眼。这个只有十八岁的少年,却背负了整整一族最后的命运的少年。
拉奥垂下眼,“我答应您了。最后的格拉迪依最后的请求,我无法拒绝。”
“谢……谢您……”
希费尼斯艰难地低头致谢,随后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慢慢地挪动,直到某处,停下再也不动。拉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