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皇子罂粟微讶,但按耐着,没上前阻止。
真夜撩开书房竹帘,惊讶地看着一名坐在席上的清灵少女,更令他讶异的是,对上少女眼神时,他有种被看穿的感觉。明明,这少女显然眼盲……
“华胥?!你怎么会在这里?”十皇子忽讶异道。
那名为“华胥”的少女微愕,眼盲的她,小脸循声转向罂粟所在的方向,“我……我来找书看。”显然不擅说谎的她,立即醒悟自己编造了个可笑的借口。一个眼盲之人,如何看书?双颊顿时泛红。
只见皇子罂粟一个箭步上前,将她从地上提抱起来,一脸抱歉地看着真夜道:“对不起,大皇兄,这是我母妃家那头的女眷,她偶尔入宫时,没事就喜欢待在我书房里,我差点忘了……”
真夜从没见过他十皇弟这么在意一个人,甚至不惜为她说谎。因此他体贴道:“不要紧,是我自己深夜打扰,华胥小姐,抱歉,吓到你了,我想,我也该回去了。十皇弟,你留步,我知道路。”说着,他礼貌地朝少女一揖,随即转身离开。
“大皇兄,我送你。”十皇子罂粟还是追了出来,陪着真夜一起走出书房。
在书房口,真夜忍不住问:“那女孩的眼睛……”
“天生眼盲,无法治的,她也已经习惯了,大皇兄不必为她费心,不过是一名没人可以依靠的远房亲戚罢了。”
还没将真夜送出绶梅宫,宫外已经有人来接,真是刚从皇后宫里赶来的东宫少傅黄梨江。
问候一番,又告别一番后,真夜偕同黄梨江离开后宫。
皇子罂粟则返回书房内,看着站在窗前的少女,问:“如何?他有王气么?”
少女华胥转过身来,准确地找到皇子罂粟的所在,柔声道:“没有。我没看见太子身上有王气。”
他相信她,不觉松了一口气,沉声道:“你是天生日者假如你说他没有王气,那么他就不会有坐上君位的一天,是吧?”他底下人千辛万苦地为他找来这么一名能观气的日者,就是为了确切掌握住一切局面。
“……”华胥沉默半晌,仿佛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她刚刚所“看见”的?
察觉她短暂的迟疑,皇子罂粟敏锐地追问:“怎么不说话?”
“方才,绶梅宫外,有人来过?”
“只有东宫少傅黄梨江。”
“……”
“快说,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太子虽无王气,可是方才宫外那人出现时,我却看见了一道紫光,好美丽,犹如龙形的云彩那般,是天子才有的王气。”
“怎么可能!他不过是一介朝臣……”委屈多年,他的布局里不容许有任何的意外。倘若他的日者说那黄梨江身上有王气,那么他就要相信,并且采取行动。这也许是意味着,有黄梨江辅佐太子,太子终究会坐上君位,也或许意味着……
那双仿佛能预知未来的天生盲眼,悲怜地看着皇子罂粟道:“十皇子殿下,华胥能否告知你一句?”
“不必。”他打断少女的话,以着天生清冷的语调道:“我说过,死亦无悔,你只需要尽你所能,帮助我走我要走的路。”
首先,他得除去他路上的障碍。
而她,看着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一整年,过得像是一个梦。一个偷来的梦。
玄鸟来,南风至,秋禊沐浴,冬雪降临,新岁又至。
隆裕二十年元月初十,宫门大开,御街上灯火通明,欢庆丰年。
真夜微服与黄梨江同游御街,却被一条灯龙冲散。
两人失散时,各自与应该病弱在床、却显然气色不错的皇子隐秀在御街上碰上了面,他身边还带着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
与黄梨江失散后,真夜站在戏台下,与一名爱哭的小姑娘一起为台上挽歌表演感动到落下了眼泪。
近年来,天朝流行唱挽歌,台上歌者据说即是近日在京城中最好的挽歌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