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贵人见了安贵人那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不由得柳眉轻蹙。
她强压下心头的不悦,温婉言道:“安妹妹,你这是何意?莫非是派人暗暗窥视于我?”
她着实未曾料到,安贵人非但暗中使人监视于她,竟还如此堂而皇之地前来质问。
安贵人贝齿紧咬着朱唇,眼眶中泪光盈盈,似要落下:“姐姐莫要误会,我知晓姐姐或许觉得我小家子气,可但凡姐姐能知会我一声,我定不会阻了姐姐的道儿。”
丛贵人见了安贵人那泪眼婆娑的模样,心中虽有不悦,却也生出几分不忍。
她轻叹一声,语气柔和了几分道:“安妹妹,你我是同在这后宫中讨生活的姐妹,我岂会不知你心性纯良。只是这宫中耳目众多,妹妹这般做法,岂不是授人以柄,徒增烦恼?”
安贵人闻言,眼眶中的泪珠终于滑落。
她抽泣着道:“姐姐有所不知,我只是心中惶恐,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了姐姐不快。我并非有意要派人盯着姐姐,只是……只是这宫中人心难测,我怕……”
丛贵人安慰了她半天,安贵人终于止住了眼泪,丛贵人心想:若不是两人同住在一个宫殿,她懒得和安贵人说那么多。
不过她也明白,安贵人虽然有野心但是人并不坏,只要自己不拦了她的路,她对自己也十分照顾。
当初进宫后,她就病了一场,那会儿大家都是秀女,身边也没有惯常伺候的人,要不是安贵人衣不解带地照顾了自己几天,她也不能这么快康复。
所以丛贵人心里总是记得她这个情,见她如此,也不忍心再说什么。
丛贵人见安贵人泪水已干,正欲转身回自己寝宫,不料安贵人却又追问道:“姐姐,你为何要去见贵妃娘娘?”
瞧这架势,若不给个说法,她今晚定是难以入眠了。
丛贵人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悦,暗想此人如此不识大体,往后还是疏远些为妙。
得罪了自己倒还罢了,万一哪天得罪了哪位高位嫔妃,再被人误以为与自己交好,岂不连累了自己?
念及此,丛贵人面上依旧保持着淡然之色,缓缓言道:“今日我头一回去拜见贵妃娘娘,见她产后身子虚弱,便想着我手中尚有一根上好人参,或许能对娘娘身子有所裨益,便想着送去。
只是,娘娘那般尊贵,又岂会缺了这些滋补之物,想来是不会瞧上我的这点子心意了。
好了,妹妹既然好奇,我也已如实相告。若无他事,我便要回宫歇息了,明日还与黄贵人相约要置办一桌小宴,妹妹该不会还要拦着我,事事都要我向你报备吧?”
这话儿说得少了些温婉之气,叫安贵人一时语塞,愣在当地。
直至丛贵人身影消失,方又悲从中来,泪如雨下。
回了寝宫,贴身宫女见状,连忙上前劝慰:“贵人,丛贵人不是已然向您解释了原委,您怎还伤心起来,仔细哭伤了身子,可怎么是好。”
安贵人泪眼婆娑,咬着朱唇,哽咽道:“她哪里是真心向我解释,分明是在拿话儿挤兑我,明知我囊中羞涩,还故意提及此事,这不是明摆着羞辱我么,呜呜呜……”
后宫琐事繁多,没有人留意此等小事,春锦阁内上下人等皆沉浸于琥珀即将出阁的喜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