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星月早已攀上中天。
热闹的风波府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偶尔响起的犬吠和徐徐的风声。
大街上早已没有了白日的喧嚣。郑王氏发出了阵阵的呼声;
玉春楼上的春梅姑娘微醺地看着大茶壶收拾着一桌子的残羹冷炙;
郑屠子坐在庭院中一边轻轻揉弄着发软的膝盖,一边喃喃着小梅小梅……
不同于街面上的冷清,黑白赌档里却是热闹非凡,打麻将的推牌九的,赌骰子的一应俱全。
整个赌档里酒气熏人,一大群赌客大声地吆喝着争抢着。一个个憋得面红耳赤,牌桌上凌乱地摆放着大小不一的筹码。
参与赌博的这些赌客们各有喜好玩什么的都有,大大小小的聚拢了七八桌。
赌场的巡场则是扮作一般的赌客在人群之中闲逛,这些巡场是赌场里必不可少的‘工作人员’。
这些人可重要了,人气不旺的时候可以充当气氛组,有新面孔出现的时候客串侦查组,有人出千或者闹事的时候就是打手,是赌场里的基本配置。
杜威在人群中晃来晃去,手上拿着几角碎银摸索着东张西望,一脸的兴奋。看样子就像一个资深的赌徒正在犹豫去哪里玩。
几个赌档里的伙计一看是杜威就没了兴致,知道这小子是来混钱‘跟注’买赌客输赢的。
一般情况这种人都是小打小闹的没什么油水,所以就没了伺候的心思。
这‘跟注’是风波府赌档里的一种特殊玩法。玩什么项目不一定,是纯粹的赌这场中赌客的运气的。
不论在场的赌客赌的是哪一种形式,买的就是看中赌客的输赢。被买中的目标赢了就跟着赢,输了也是同样的道理。
赌之一道,玩过的都清楚,正常情况下有输有赢很正常。不过在某一段时间之内,肯定会存在一定输赢的趋势。
比如说推牌九吧,有些赌客可能会连赢数把。而所有参与赌博的人就没有不笃信运气的,就有可能‘跟注’买这位连赢的赌客。
只不过这种玩法挺不受待见的。被当作赌具的赌客不论输赢都会极为不爽。
一旦赌客赢了,买自己赢的人就是分了自己的赌运。赌赌客输了的话不管输赢都是一种诅咒,接下来自己势必会受到霉运的影响。
杜威自小就被老偷儿灌输久赌无胜家、十赌九诈的理念,所以从不信奉赌运。
不信运气却未必不能赢钱。正因为杜威有一双能看人运势的双眼,所以这种赌法几乎能让他逢赌必赢。
即便庄家使诈,杜威也能通过运势在第一时间知晓,所以这小子几乎没有在赌场输过。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但凡赌场营收都是为了一个钱字。
像杜威这种只进不出属貔貅的货,时间长了赌场自然能够发觉。虽说没抓住这小子出千的痛脚,但也肯定不会多欢迎他。
杜威倒也有自知之明,城里大大小小的赌坊赌档十七八个。他总是轮番地去,一家赌档一个月也未必能轮得上一回。
一般赢个七八两的散碎银钱也就差不多了,没有哪个赌场真有功夫跟他计较。于是乎这也就成了杜威小打小闹领零花钱的一处好所在了。
一路转悠,杜威漫不经心地哼着小调。其实他的眼神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赌骰子这一桌,这种玩法是最适合他发挥的。
赌骰子主要是赌的点数的大小,这种玩法简单至极、速度又快。聚拢的人头是最多的,一般也不容易引人注目。
杜威观察了半天,选定了今天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