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露了。”雷重抬起一脚,把一株野草狠狠地跺到了脚底下。
“撤吧。”高览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平静地说道,“传令各部,向白马方向急撤。”
“周华就在高干的后面,是不是让他立即撤回咸城?”雷重问道。
“请他保持和高干的距离,不要过早撤退,免得让高干发现了,反咬一口。”高览一边向战马走去,一边挥手说道,“命令他向濮阳方向移动。一旦高干率军反扑,就让他急速撤到黄河岸边。”
北疆军各部将士和来时一样,静悄悄地离开了小梁亭。
当大军行进到鉏城附近时,斥候飞速来报。濮阳守军倾巢而出,正向小粱亭方向狂奔而来。
“高干算计到我们头上了。”雷重凌空一鞭,怒声说道,“将计就计,打他一下。”
“高干的军队加上从濮阳方向赶来的邓升,至少有七千人马。”萧恩急忙摇手道,“我们也是七千人,双方兵力接近。打起来就是一场血战,伤亡太大,划不来。”
“可以打。”高览勒马停下,微微笑道,“我们去打濮阳。濮阳一失,高干必定捶胸顿足,号淘大哭。”
“打濮阳?”雷重迟疑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大人,我去吴亭拖住高干。”
“好。”高览挥挥马鞭,“急令周华,率军向濮阳急进。”
“传令各部,以最快速度杀回濮阳。”
大军随即一分为二。雷重带着两千人马向吴亭推进。五百铁骑在队伍的前后来回奔驰,扬起满天灰尘。
高览、萧恩带着五千人马先向鉏城的西北方向前进,然后调转马头,从东南方向直杀濮阳。
吴亭。
高干横悠悠地爬起来,一边戴上战盔,一边笑呵呵地说道:“高览等不及了?”
“北疆军气势汹汹地杀来了。”何茂焦急地说道,“大人,看样子高览要和我们决一死战。”
“你以为高览会和我们决战?”高干反问,“他和我们兵力相差无几,不会硬拼。就算他要硬拼,我也不愿意。”
“难道他想指望周华从我们的背后发动袭击?”何茂若有所悟,说话的口气也变得恭敬起来,“此次如果不是大人突然命令大军停下来,我们还真发现不了周华。不过,周华距离我们太远,邓升却已近在咫尺,高览这次死定了。”
高干望着远处空中飘扬的烟尘,嘴角掀起一丝冷笑,“传令各部,结阵,准备开战。”
雷重率军停在吴亭三里外,和高干大军遥相对峙。
斥候往来飞奔,不停地向雷重禀报敌军位置。
“大人,敌军到达小梁亭,距离我们还有十五里。”
雷重抬头看看天色,一脸嘲讽,“邓升跑得够快的……传令,各部曲立即掉头,急速杀向小梁亭。”
“高览方寸大乱了。”高干闻讯,笑着对何茂说道,“高览本想吃了我,但他万万没想到,转眼间他反而被我包围了。”“传令各部,向小梁亭推进,包围高览。”
然而,就在合围之势将成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高干目瞪口呆的事。北疆军一哄而散,逃之夭夭了。
接着斥侯飞报,周华没有继续跟进,而是调头向濮阳方向杀去。
高干心里一凉,顿时意识到自己上当了,“急速回援濮阳,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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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上,河南尹,汴渠东四十里,丰耘聚。
夜风轻轻从大营上空拂过,大纛在夜空中无力地飘动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
大帐内,烛火通明。
袁绍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案几后面,两眼默默地望着案几上的一堆文卷。良久,他挪动了一下身躯,发出一声低沉而苦涩的叹息。
三天来,北疆军就像一头疯狂的猛虎,不惜一切代价,杀过汴渠,杀过鼎亭,一直把自己杀退到丰耘聚。
自己无意和北疆军血拼,但北疆军却不依不饶、步步紧逼,非要和自己决战。自己的兵力至少是北疆军的两倍,但对面的张郃,张绣,王当三个人好象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一样,全然不顾劣势,指挥大军酣呼鏖战。尤其那个张绣,因为当年和自己在弘农大战中结下了仇怨,竟然带着一队西凉悍卒,数次杀进自己的中军。他手下的那个羌人胡车儿勇不可当,三天内,已经杀了自己四个军候、三个军司马,一个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