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菱!”
她话还未说完,婉玉急急打断了她。
婉玉摇着头,面色凝重道:“采菱,有些话不能乱说,爷乃朝廷重臣,我又是什么身份?”
采菱渐渐松开了手,脸上却带着不甘。
她不喜欢听姑娘这样说,明明爷就是喜欢姑娘,姑娘也不是无动于衷,为什么就不能留下呢?
婉玉凶过了她,又觉得采菱毕竟年纪小,说这些话怕也是无心的,于是又柔声安抚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只是我和爷注定不会有什么,我没心思想那些事,只想回绍兴去。”
采菱眼圈已经红了,闷声问道:“可是您真的舍得吗?”
婉玉笑了笑,“聚散有缘,我能与爷相识一场,已是福气了。”
扪心自问,她不舍得。
在西山的这段日子,比她过去那十几年都要快活。
她可以挺直脊梁走在路上,不用承受别人异样的目光。
陆嘉彦会同她说一些打仗路上碰到的趣事,那些广袤无垠的山川湖海,蓝眼珠的外域人,戈壁滩上奔跑的骆驼,她都是第一次听说。
他还说若日后有机会,可以亲自带她走一遭。
她的人生里从没有见过这样意气风发的男子,自然十分欣赏,但婉玉觉得那算不上喜欢。
至于陆嘉彦的心思,她多少能看出来,但在察觉出来之时,就有意避开。
采菱曾提议她绣一条腰带送他,婉玉却觉得这样太过亲密,因此改送了不会被人诟病的面人。
他们就像两只偶然碰撞在一起的小舟,短暂的碰触后,各自奔向不同的命运。
婉玉苦笑一声。
陆嘉彦说到做到,第二日一早就带着婉玉赶往官府。
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采菱嘟囔道:“这天气可不好出远门。”
婉玉没应声。
刚登上马车,坐在主位上的陆嘉彦便看了过来,见她背着小包袱,目光一愣,垂下眼睫。
“走吧。”他吩咐车夫,不再看她。
婉玉也不知能与他说什么,两人一路沉默,马车驶离了西山,一路往京城去。
不多时就到了衙门,陆嘉彦先下车,让采菱将婉玉扶下来,因他要拄拐,只好婉玉撑伞,两人一同往衙门里走去。
因他提前打过招呼,登记户籍的官员只是问了婉玉几个问题,就为她办好了新的户籍,只是还需交二两银子的赎身费。
陆嘉彦正要解开荷包,却见婉玉早已准备好了碎银。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从衙门出来,婉玉拿着新的户籍深吸了一口气,对陆嘉彦再次道谢。
若不是他,她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脱去奴籍重获自由。
此次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