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的抽泣声在车厢响起,又很快淡去,没人会知道,有个少年,在一个小时前没了最后的亲人。
沈渊将脸埋进手臂间,双眼通红,眼泪从眼角滑下,笔直地滴落。
他死死地捂着嘴避免自己在火车上哭出声来,可心里真的太难过了,眼泪止也止不住,慢慢在黑色的书包上留下一小滩泪渍。
等到眼泪终于落不出来了,沈渊才在无声中抹了一把脸,手指落在屏幕上开始打字。
一个叫不醒的舔狗:没事
他太清楚尉殊了,能让他发出两个对不起,并且在后面都加上省略号,已经能表现出他的内疚了——内疚到畏缩,不敢说话,不敢多言。
尉殊,比谁都在意他的感受。
收到沈渊的消息时,尉殊还在医院,他发过那条消息就一直等着,可是沈渊却一直没有回复,时间久到他以为他太生气了所以不想回复——
不想理他。
可是他真的没想过沈学民居然挺不到沈渊回来,分明沈渊已经在路上了……
强烈的不安让他甚至不敢离开医院,就那样坐在过道的椅子上,沈渊的消息没过来,他就止不住的胡思乱想。是不是他管的太多,一场考试的重要性真的比得过亲人的最后一面么?
他尝试换位思考,可心里的选择告诉他,他好像真的做错了。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没事”,尉殊更内疚了,他摁着手机键盘,又打下了那三个字:
-对不起……如果知道爷爷挺不过今天,我一定不会拦着马叔……
-沈渊,你骂我吧,真的,这样我也好受点
又是省略号,还有尉殊从没有过的低姿态。就算隔着屏幕沈渊也感受到了尉殊的纠结和后悔,还有一点不太熟练的无助。
可是他明明一点都没有怨他,爷爷的自杀和尉殊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迁怒。
尉殊,从来都是骄傲矜贵的,何止于因为他的事这样忐忑。
指尖落在键盘上,沈渊打着字,摁了发送。
一个叫不醒的舔狗:不用说对不起,我真的不生气,只是有点难过
一个叫不醒的舔狗:尉殊,你这样我才会生气
他回着消息,猝不及防一滴泪砸到了手机屏上,摊成一小片,打花了那句——只是有点难过。
视野慢慢变得模糊,沈渊收着情绪继续打字。
一个叫不醒的舔狗:我想知道,爷爷……走之前有说什么吗?
他其实清楚,爷爷心怀死志,又一直想着沈放山,那里会想他会不会孤单。
可他又有点隐微的期待,哪怕……只是叫了他的名字。
看到沈渊的消息,尉殊默然片刻,因为沈学民只醒来过一次,来回重复的也是一句:让我死吧。
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尉殊的不回复让沈渊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