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消息,已经证实了狄仁杰的看法,对贺兰敏之的处理,不是民间所传言的那样,恰好反过来了,是父亲在包庇,母亲却雷厉风行的。事后洛阳久久没有消息,正是母亲从中起的作用,否则早就高拿轻放地处理了。但父亲也许能容忍自己未婚妻受到凌辱,也许在自己没有刺死之前,都能容忍贺兰敏之的刺杀。可对小妹下手,一二再,再二三不知悔改不提,小妹却是父母的禁脔,这已经触动了父母最后一根底线了。
不但会处理,有可能这次还会严肃处理。
只是担心,他们不知道如何处理自己。
王彩年到了。
李威迎了出去,两人并齐走进屋中,在路上,王彩年低声说道:“殿下,这次有些棘手,所以奴婢花费了一些力气,才得到这次宣旨的机会。”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一次牵涉很大,如果不操作,让他连宣三次圣旨,这个机率不亚于后来买彩票中了头奖。这中间可不是好操作的。
李威也低声说道:“谢过王内侍。”
“殿下,勿用,且宣过旨后,听奴婢说几句话。”
“好。”
走了进去,开始宣旨。
重处了贺兰敏之,李威也别想落得好。圣旨上全是呵斥的话。
“……敏之悖逆,汝之弗使侍卫衅之,何至颠狂如此!……”
李治算是气着了,先是指责京城大佬们置若罔闻,没有及时处理,事态扩大化,现在又指责李威了。就是你挑唆羽林军找贺兰敏之麻烦的,将贺兰敏之逼到死路上了,才使他发疯的。
不是无的放矢,可贺兰敏之自己发疯,才是主要原因。换作别的大臣,就算过份了,顶多砸砸奶糖铺子,或者其他的什么,那个敢对小公主下手?当真他是郭子仪的儿子,来一个醉打金枝。可那也是成年后,成亲后。
总之,这件事,也快将李治逼疯了。
“……公主出事,汝救之自可,事关宗室颜面,汝何为之?咆哮坊里,喧嚣京都。天下储君,手持阉刀,体统何在。弘文馆内,汝言圣贤,扬善隐恶。百姓称汝,贤明仁爱,贤明何处,仁爱何处?……”
这一点姚元崇早就分析过了,固然是痛快了,可是便宜父亲肯定不痛快。但没有想到父亲反应这么激烈。
通篇的斥责过后,最后才说了一句,让他主持完两位公主大婚后,如果身体好了一点,立即到洛阳。
“谢旨,”说完了,抹了一把汗。
奶奶的,这个太子做得真累!
让其他人等下去,然后看着王彩年。
王彩年说道:“不瞒太子,奴婢在路上也偷偷看过圣旨了,吓了一跳,如果不是最后一句话,奴婢都认为殿下凶多吉少了。”
“王内侍,请指点迷津。”
“唉,殿下还是那个仁爱的太子啊,谦逊有礼,陛下所言失之偏颇。”客套了一句,继续说道:“殿下,如果真的无法挽回了,却不会过问殿下病情的。”
李威点了一下头。皇家亲情最薄的,自己这个父亲算是好的,但也干掉了好几个兄弟姐妹。知道的事依然不多,大多数是来到这时代听到的一些,不过前世有一个历史科的讲师,曾经说过一句,中国历史上最被低估的皇帝,第一是李治,第二是雍正,第三是杨坚。特别是李治,历史对他评价是很不公正的。如果心软,他根本做不了一个好皇帝。不是李治心软,是武则天太厉害,显得李治软弱。
这样分析,能过问自己病情,最少圣旨说了句,等自己病情好转一点,去洛阳,还是关心的。
想到这里,格外想念老狄了,如果没有狄仁杰这条妙计,打了一着很好的悲情牌,这一次父亲会更加暴怒。
碧儿过来沏茶。
王彩年笑咪咪地看着碧儿道:“恭喜江小娘子了。”
碧儿纳闷地问道:“王内侍,何来此言?”
“某前来宣旨时,陛下特地嘱咐奴婢一句话,让殿下到东都时,将你带上。奴婢也在宫中听到一些消息,说当时你在许家门前那一跪,陛下听到此节,向皇后特地夸奖过,这位碧儿宫儿,是一个好宫女,朕这个不争气的儿……太子(儿子,不好说出来,改口了),倒有几分福气。”
“王内侍,此言当真?”碧儿眼睛都乐成一个弯月亮。
能在太子身边服侍,自然很高兴的。可中间却有很多变数的。如果能得到皇上的欣赏,那怕给一个小小的名份,那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呆在太子身边,服侍太子一辈子。
“这是口旨,某还敢撒谎不成?”
碧儿喜出望外,站在哪里痴立好久,过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跑进她的房间里,拿出几缗钱,这是她的月饷,说道:“王内侍,这是我的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