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愿没动,看着她的睡颜回忆起以前。
她五岁那年,郁家从别的城市搬过来,跟她家住在一个小区。初遇那天也在十一月上旬,她拿着妈妈带回来的棒棒糖,准备拿去隔壁单元楼,给她当时玩得还不错的另一个小朋友。
那会儿是老小区,没有电梯,一栋单元楼只有六楼。
她爬到三楼,就见到了在楼道坐着的郁凌霜。
对面的门大开着,能看得出来里面到处都是搬家后还没收拾的箱子,以及吵架的场面,一男一女两人在互相朝对方扔着泡沫。
吵架动静不小,邻居们还有人开了门缝偷听。
郁凌霜就看着这场面,在那抱着膝盖坐着发呆。
她的面孔明明还有些幼稚,眼神却没有太多小孩的感觉。
看见尤愿,郁凌霜往旁边挪了些位置,哪怕楼梯还剩了不少地方,再来两个小小的尤愿并排走过都没问题。
尤愿对着她的目光,听着房间吵架里对彼此的指责,不知怎么,把自己的那根棒棒糖往前递给这个陌生同龄人。
郁凌霜没接,但说了谢谢。
声音轻轻的。
尤愿不由分说地拉开她的手,忍痛割爱地给自己找了理由:“妈妈说让我把这根棒棒糖给可爱的小朋友,你就是那个可爱的小朋友。”
说完也不等郁凌霜什么反应,小短腿哒哒哒地往楼上小跑。
等完成此次过来的目的再下楼时,那扇门还是没关上。
但郁凌霜的手里多了一个针织黑白小狗,洗得很干净,看见她,把手往前,不太自在地闷声道:“把我的小狗给你。”
再后来没多久,幼儿园就转来了一位新同学。
尤愿看见她,兴奋地招手,跟老师申请让郁凌霜坐在她旁边。往后的小学、初中,乃至高中,郁凌霜都坐在她的旁边,反正她俩坐一起也不会影响成绩,班主任都会同意。
如今,郁凌霜还躺在她的身边。
尤愿的眼睫扇动,从回忆中抽离,她的小腿往自己这边收。
刚收回来,郁凌霜就睁眼,一点预告都没有。
看着她在一旁也不说话,却伸出手来,探了探她的额头。
“……早就不发烧了。”尤愿落下这几个字,先一步转身起床,“时间不早了,我还得跟温觅她们商量下怎么给你接风洗尘,一会儿直接吃早午饭吧?”
郁凌霜看着她的身影,笑意浅浅的,“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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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愿的人缘一向不错,但在云城的这八年里,她也不是对谁都会提起远在京城的郁凌霜。
因此能知道郁凌霜存在的人,跟她就不只是普通朋友这么简单,差不多都是温觅那个级别的友情,常联系、常见面。
而这些人对郁凌霜实在好奇,因为尤愿嘴里说郁凌霜多好多漂亮多优秀,还画饼说“以后有机会让她跟你们一起玩”。
但过去那些年里,郁凌霜次次来找尤愿的时候,尤愿都不给见。
眼下这个机会隔了这么多年,终于来了。
六点半,尤愿下了副驾。
车是温觅的,也是因为温觅之前买了车,郁凌霜调来云城的当天,她特地把温觅叫上一起去接机,才让温觅提前见到人。
至于尤愿自己,她暂时没有买车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