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功是何等需要人心神守一绝无杂念的武功,怜星纵然并非是这功法的创始人,作为起码修炼到了第八层的天资纵横之辈,她总还是有些发言权的。
而在此等情形下,这所谓的另一种武功心法,当真就能助力于突破吗?
怜星不觉得这就是一条必然能够实现的路。
但显然,当邀月已经形成了某种认知的时候,她是绝不容许别人挑战自己的权威的,怜星就是清楚明白地看到了这一点,才只是问询戚寻的身份,而没问到底是否真的可行。
“是与不是总是会很快有定论的。”邀月回道。
她并不觉得自己要问出这样的答案会是个很不容易的事情。
起码现在她已经和戚寻之间算是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她刚回答完了怜星的话,一转头朝着戚寻的方向看去,便发觉江小鱼这个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去,她的眉头当即一跳。
“我不是说过让你们好好看着他的吗?”
她这话因为忽然上扬的怒火音量也高了些,江小鱼又不是个聋子怎么会听不到她的话。
他方才还在诧异于为何先前还是被铜面人以冰块中的尸体的方式带回来的人,居然会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么说起来这个铜面人嘴硬心软的情况或许并不只是他的错觉而已。
江小鱼更是琢磨着,宁可丢下他这个人质都要去救人,甚至将人从冰中解救出来后又抛下了他不管,铜先生这是何等高风亮节的行为。
然而转头他就又迎来了铜面人的冷面相对。
也不知道他到底跟这位大佬之间是有什么旧日恩怨,才会让对方这样紧盯着他不放。
“我说铜先生,你也未免太不讲道理了一点,”江小鱼将视线从戚寻身上挪开,和邀月对视着回道:“你说让那两位姐姐看管我,我甚至觉得她们两个压根连吃饭睡觉的机会都没有,早上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她们两个冷冰冰的脸。”
“你又说让木夫人看着我,现在你找她有事便将她叫去了,她为了让我还在她视线范围内把我带过来,可实在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哪有我一出现你就觉得她们没看管好我的道理?”
仗着邀月的确不会杀他,江小鱼直接在地上坐了下来,旁人做这样的动作难免看起来像是撒泼耍赖,他却显得有些可爱。
他支着脑袋叹了口气,“你若只是觉得我这张脸让你觉得看得厌呢,你就把你那个铜面具借我戴戴得了。又或者你是觉得我不该出门,劳驾直接用个铁链子将我拴着,也免得我这人看到自己腿脚灵便,就生出什么不必要的妄念来。不过这样一来,你给我的那三招武功可就没机会演练了。”
“铜先生,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噗……”戚寻忍不住笑了出来。
江小鱼这张嘴,论起胡搅蛮缠来,邀月可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邀月刚想朝着发出笑声之人动怒,却发觉笑出来的正是戚寻,并非是她移花宫中的人。
这还真是个打不得杀不得,更得继续维系良好关系的主儿。
但邀月向来算不得好脾气,总得找个途径发泄出去。
江别鹤就是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的。
他已经提心吊胆了好几天了。
四日前的夜里他忽然撞上了花无缺和燕南天,正是在邀月遇上戚寻与温丝卷的那家扬子江酒楼,也就是那酒楼伙计提到的上一波客人。
他来不及提前撤离,就被两人邀请着喝酒去了,喝空了这家酒楼中的美酒库存后,还被那两人带着在街上走。
“江南大侠”这个名头,让他绝不能做出任何和他对外营造的人设所不符的举动,尤其是忽然与花无缺翻脸趁机开溜。
在听到酒醉后的燕南天说出这世上最可恨的人就是他二弟的书童江琴的时候,江别鹤吓得肝胆欲裂,在发觉燕南天并没有认出他来时候,他又将吊悬着的心脏落了回来。
这一起一路的心情让江别鹤意识到,不管他的身份还能瞒着多久,他都必须想法子解决掉燕南天,便选择领着对方去了铜面人暂住的客栈之中。
铜面人的武功到底有多高,江别鹤心中有数,纵然不如燕南天也不会相差太远。
燕南天又被他给灌醉了,想来就算有十分的本事也只剩七分了,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若能趁机除掉燕南天,他便自此不必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谁知道邀月彼时先是看管着江小鱼,又因为发现了戚寻的情况,并没有回到江别鹤所知道的那个落脚处,让他彼时扑了个空。
他逼不得已只能选择继续灌醉燕南天,却被顶着燕南天名号的路仲远看出了他不怀好意。
但江别鹤是何等老奸巨猾之人,在被揭穿他将酒吐掉保持清醒,试图刺杀的行动后,他玩了一把文字游戏让路仲远发誓自己绝不杀江别鹤,更不会将今日之事说出去,只要他说出江琴的下落,可——
江别鹤就是江琴。
顶着路仲远几乎要杀人的眼神,江别鹤仓促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