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市是旅游城市夜幕降临之后人还是不少,两人也没干等着,找了一家能看见海岸的小馆吃饭,徐渊也不忘在等菜的间隙去问周边店面的营业时间。
直到一桌子海鲜摆上桌徐渊才吊儿郎当的从前台回来,看着神态自若吃饭的明悦溶又问起之前的事:“溺过水的人不是应该怕水吗?你今天表现得不像是溺水的人啊?”“说了是没思考啊,难不成你希望我应激一辈子?”明悦溶正在跟认真的剥皮皮虾,听他这么说眼睛都不抬的反驳,而徐渊眼睛一转没说什么认真吃起饭来。
吃完饭徐渊把人送回酒店,约定凌晨再往出事地点去之后看着人进了电梯后拨通电话:“老爹,我觉得我们的方向出错了……”
换掉带着盐分干在身上的衣服后冲了个澡,摊在床上发呆几秒之后还是迟疑着打了个电话给清和道长。
那头有电视和小孩的笑声,明悦溶说了句事关解舟清和就了然,几步脚步声后背景安静下来,那头的清和道长小心翼翼问道:“是你那又出事了?”“没有,今天还在海边救了个孩子,就是有点奇怪……”明悦溶满不在乎的笑了声,清和倒是又担忧起来:“你还能去救孩子呢?没下水吧?”
将事情说了一遍之后清和忍不住念了几遍上尊保佑后也清楚了明悦溶的疑问:“也可能只是脑子里先想着救人还没反应过来怕,关于解舟的事情你外婆也没对我多说,我知道的跟你大差不差。”
寒暄几句后挂断电话,明悦溶忍不住去回想那个从她再次记事起外婆就一直供奉的‘解舟’禄位,小时候那次溺水给她带来的后遗症似乎是遗忘,这些年明悦溶渐渐的遗忘了溺水前几年的记忆,也没忘记自己闹着别扭不愿意去满是檀香味和神神叨叨的许愿人的道观时外婆的语重心长:“解舟是救活你的人,我们要一直供养它。”
至于清和与她都知道的版本不过就是当年明悦溶溺水围观人群都说救不活了外婆独自背着她上了平时极少人踏足的后山待了一天,再回来时明悦溶气息微弱的被送到医院,村里人问起外婆的回答是山里的常仙显灵,可南方城市里没几个信这个最后事情过了渐渐没人再提起。
至于今天想起来问……单纯是今天下了水之后明悦溶感觉得到身体的僵硬,可游过去的动作依旧没停滞,像是身体遗留了些惧怕但作为明悦溶的意识没对水、甚至海感觉到恐惧,这是种很奇异的感觉。
特别加上徐渊的再三询问……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吃完饭回来距离约定的时间并不差很久,明悦溶思考问题的间隙就已经过去大半,想起来去看时间的时候发现已经差不多,干脆先一步往地方去,踏进海岸之后她能感受到隐隐的窥探感,不过依旧没放在心上哼着歌往礁石那边去。
越是靠近那股被窥探的感觉就越重,明悦溶回头下意识看了一眼身后,那个小孩果然就在不远处,只是没白天那股子怨恨,倒是带着好奇的眼神忍不住看她,见她回头看着自己没有害怕那个鬼孩子似乎有些恼怒,往她这边不断的丢些海带贝壳之类的东西,明悦溶躲闪不及几片海带落在肩头,没来得及还手徐渊就到了,握住她捏着海带的手制止:“别被它迷住了。”
明悦溶回神,才惊觉自己已经踏进海浪里,对着徐渊歉意笑笑之后弯腰捧水冲洗掉肩上腐烂海带的残留,徐渊等她清洗完毕之后让她推到岸边,自己则捏着符箓靠近那个坐在礁石上的小孩,他躲他追几个回合后消失在明悦溶的视野里,她也没着急,远离海岸线找了块背风的地方坐下等徐渊。
虽然确实帮不上忙也不能跟着帮倒忙吧。
凌晨安静,坐在岸边静静听着海风呼啸明悦溶有点忍不住打瞌睡,可偏偏徐渊还没回来就只能抱着手臂盯着海面。
“走吧。”在这安静里突然冒出个声音,她抬头看见是有点面色苍白的徐渊,明悦溶晃晃头站起身看他没动,徐渊又对着她伸出手,又说了句“走吧。”她缓慢的点头,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沙子之后对徐渊伸出手,徐渊看着她伸过来的手很诡异的笑了,可又在触碰上的那一刻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
看着面前的徐渊身形迅速缩减变成那个黑漆漆的鬼小孩后明悦溶没慌张,自然的倒退几步之后抬手看被夹在指缝中已经有点烧焦的符纸笑:“你装得很假呀小朋友。”
还好徐渊给她贴在小腿处的符纸洗澡时没忘记揭下来,也很庆幸出门时没忘记把符纸揣兜里。
那个鬼小孩听见她的话貌似很生气,手上被符纸灼烧的痛觉稍微消散之后便直直的朝她冲过来,明悦溶也没犹豫转身就跑,下意识觉得离开海岸会安全些,事实正是如此,等她跑到岸边的人行道上后那个小孩就只能龇牙咧嘴的朝她嘶吼无能狂怒,好在没多久真正的徐渊不知从哪儿窜出来,捏着把断了一半的铜钱剑冲过来,看见蹲在马路上的明悦溶后又将剑下意识地往身后藏了藏。
“它刚刚变成你的样子骗我,你赶紧解决我要回去睡觉了。”明悦溶没对那把剑应激指了指那个鬼小孩遁走的位置,徐渊也点头,左手从腰间的挎包捏出枚符咒飞出去直直的追着那鬼小孩跑,在明悦溶再次要看晕过去时徐渊一剑刺中,看着那个小孩消散才打了个哈欠:“完事,回了。”
徐渊看着她在路灯下慢慢站起身,肩膀在灯光下反射出些诡异的花纹:“等会!”被叫住的明悦溶站住,看着对自己面露惊恐的人疑惑:“你这表情让我想到上次见到你爸,你可千万别叫。”她示意这里不管怎么样也是人群聚集区,半夜大喊一声很容易被人当作神经病带走调查。
对面的人了然的点头,靠近时一直盯着明悦溶的肩膀,明悦溶也被他的眼神吸引低头看了眼肩膀;除了背心的吊带和没完全干涸的水珠并没有发现其他东西后看徐渊的眼神就不对了,“这会是不是该我叫了?”说着还十分配合的双手交叉挡在身前,徐渊没理她靠近后扯开她的手仔细的看了眼完好的肩膀说了声抱歉,接着很生硬和扯开话题:“还以为你会让我度化,没想到你看见我直接打散没反应。”
“都知道水鬼是要拉替身的,能不能度化我还真不知道。”明悦溶摊手,看着徐渊上来跟她并排走后才问出自己的真实目的:“你们最近怎么都不接我电话?我有事情找你们呢?”
徐渊微微侧头看了眼身边的人试图看出她的破绽,可看着看着又忍不住眼泛红心,回神之后扯出个很假的笑容:“我老爹最近有事……你们的事我们会负责到底的,出国的事我已经在协调了,最晚三个月之后给你回音……不过我们见过这一面后估计你还是联系不上我们,麻烦你再等等了。”
他不擅长撒谎,这回半真半假的说了一堆倒也没真的露怯,明悦溶嗯了一声之后道了句麻烦了后问他多要了几张驱邪避凶的符箓之后便脚步一转回了酒店,一直到走进电梯后才忍不住痒意往肩上抓了一把。
指尖的触感是冰凉的鳞片触感,低头看了眼和平时无异的皮肤明悦溶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等待电梯停下之后飞奔回房间冲进卫生间对着一整面的镜子察看。
明亮的灯光下只有还湿着的地方泛着些许光泽,明悦溶干脆转身进了浴室隔间将背心带子往下一扯打开花洒将自己淋了个透,再到镜子前果然看见了一片花纹繁复密密麻麻的鳞片遍布肩头,特别是在卫生间的顶光下似乎还在缓缓的流动起伏,看得明悦溶头皮发麻还不忘抓着手机拍照保留证据。
拍完视频后将视频锁进加密空间后明悦溶呼出一口气,这件事不能交给现在态度不明的徐家人;而且这些鳞片……联想起外婆说的常仙和那年顿顿不离的蛇肉有了猜想,把手机往床上一丢后褪下衣服进了浴室,将自己完完整整的冲洗一遍后确认只有肩膀处出现鳞片后安定下来,擦干身体后摸着自己光滑的肩膀步入梦乡。
随后几天明悦溶试了几次身上都再无异常才放心回去,先飞京城跟陈家人打了招呼之后直飞汉市,同黄朔方珺碰面大概了解了最近两边的运转没问题之后独自驾车回了老家,明家父母见她突然回来又看她状态好了很多十分开心,一家人十分热闹的吃过晚饭后还同远在柏林的明弘通了电话,明悦溶躺在自己的房间里时还觉得十分迷幻,举着手机看加密文件里那个被她反反复复看了几百遍的视频自言自语:“是常仙还是……解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