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烧好了,卫恕将开水倒进潘望秋的保温杯中。
潘望秋轻声道了谢,将保温杯捧到自己面前,氤氲的热气打在他的睫毛上,凝结成颗颗水珠,让他的睫毛看起来格外长。
卫恕洗去了一身的味道,他穿着紧身的黑色背心,看起来格外性感。
客厅的空调早些时候关了,这会也没打开,卫恕大概是觉得有些热了,撩起了一小截的衣服。
潘望秋看到对方形状漂亮的腹肌,忙将脸往下埋,试图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那杯热腾腾的水上。
“你,是睡不着吗?”卫恕从冰箱里取了一瓶冰可乐,坐到沙发的另一端问道。
卫恕曲起一条腿,他用拇指和中指捏着冰可乐,修长的食指轻轻撬开了可乐的铁环,仰头喝了一大口。
潘望秋很想说不是,但说不清是因为看着卫恕上下滚动的喉结时乱了心神,还是实在不擅长撒谎,最后还是点了头。
“你等我一会。”卫恕说完,小跑着上了楼,他的拖鞋和木地板相互摩擦,噼啪作响。
没过一会,卫恕提着一架电子琴和一块小毛毯下来了,他将毛毯扔给潘望秋后支起琴架插上电子琴的电源,转头对对方说:“我弹琴给你听吧?困了就在沙发上眯一会。”
潘望秋答好。
空调被打开,卫恕扭了扭脖子,关节发出咯嘣咯嘣的响声,他又喝了一口冰可乐,发出了舒服的喟叹。
“想听什么?”卫恕问。
潘望秋迷茫地摇摇头。
卫恕将手放在琴键上,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第一首给你弹《童话镇》吧。”
悠扬的旋律从电子琴上流淌而出,音质很一般,潘望秋也明显感觉到了卫恕的生涩。
卫恕原本有一双相当漂亮的手,皮肤白皙、骨节分明、手指纤细修长。
可如今卫恕的皮肤变成了小麦色,指关节也变得粗大、手指更不像少年时期那般灵活,手背上甚至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一股无由来的心疼攫住了潘望秋,卫恕从小学习钢琴,在小学的时候就已经过了钢琴十级,他时常在课后拉上潘望秋到学校的钢琴房,他的钢琴声成了潘望秋无数次写作业时的背景音乐。
他还想起在初中元旦晚会时,卫恕曾凭借着改编的钢琴曲《nothingsgonnachangemyloveforyou》(译:《痴心不改》)成为校园中的风云人物。
卫恕本来向校方报备的曲目是《菊次郎的夏天》,可他在上台的时候临时变更了曲目,换成了这首浪漫深情的情歌。
卫恕对潘望秋的告白在学生中人尽皆知,在那场晚会中,卫恕将这场爱意再次隐去姓名用歌曲说给众人听。
那时整个礼堂的光都集中在卫恕身上,而卫恕的眼神穿过人海,与潘望秋遥遥相望。
少年眼神清澈,眼神里没有观众、没有天地,只有潘望秋一个人。
一眼万年。潘望秋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可以燃尽一切阻碍的热烈、以及希望得到肯定的渴求,那些都是少年最真挚的情感,这让潘望秋无法不动容。
在潘望秋思绪翻涌间,卫恕已经弹完了前奏开口唱道:“听说白雪公主在逃跑,小红帽在担心大灰狼,听说疯帽喜欢爱丽丝,丑小鸭会变成白天鹅……”
这是潘望秋第一次听卫恕唱歌。
在他们情最浓的时候,潘望秋也曾经磨过几次对方,对方都以自己五音不全为由搪塞了过去。
潘望秋不懂乐理,也听不出卫恕唱歌有没有跑调,只觉得对方唱得好听。
潘望秋闭上眼安安静静地听完了整首歌,他此刻仿佛置身在绿意葱茏的校园中,夕阳照进琴房;而他已经做完了作业,磨着卫恕最后唱一首。
卫恕不用担心有唱词的歌会扰了潘望秋的思绪,笑着应了声。
一曲终了,两人相视一笑,手牵着手走出琴房,他们被镀上了一层金光,他们的影子也被夕阳拉得无限长,仿佛这条路永远不会走到尽头。
一首歌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潘望秋还没听够,钢琴就戛然而止了。
卫恕见潘望秋闭上了眼,声音很轻地问:“睡了吗?”
潘望秋睁开眼,摇摇头。
卫恕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挠挠头:“我知道唱得不好听……就是看到你的微博发的,想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