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热妮,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腾格拉尔问道,“什么事这么重要,还特意叫我来这里?”
“您问我为什么请您来谈话,”欧热妮说话时不慌不忙,神态和语气里带着自恃。“我可以用一句话来答复您,阁下,我不愿意跟阿尔贝·马尔塞夫子爵结婚。”
腾格拉尔激动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欧热妮依旧很平静地说:“您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现在才来表示反对。我一直以来的安静和消极并不是因为我故意要等到现在来让您为难,而是希望自己能做一个孝顺的女儿,学习服从。”
“结果怎么样?”腾格拉尔问。
“嗯,阁下,”欧热妮继续说,“我发觉,虽然我作了种种努力,但要我作更进一步的服从是不可能的。”
; “不幸的孩子!”腾格拉尔嘟囔着说。
“不幸!”欧热妮答道,“阁下,您说是不幸吗?决不是的,正巧相反,我很幸福。我问您,我现在还缺少什么?人家都说我长得很美,我也颇有一点智慧,并且还相当敏感。我很富有,因为您是法国第一流的富翁,我是您的独生女儿。阁下,您为什么要说我是不幸的呢?”
腾格拉尔看到他女儿那种笑容满面,几乎到了狂妄的语气,一声叹息,“你所说的一切都对,只有一样事情是不对的,因为我已经破产了!”
“啊!”欧热妮只是小小地吃惊了一下,“这倒是最不能影响到我的一点。”
腾格拉尔气的脸色发青,但那种气愤却不是因为女儿的反叛,而是利益驱使,“那么,小姐,你决心加速我的破产吗?”
“我加快您的破产?”
“听着,你与阿尔贝订婚之后,我就可以立即得到马尔塞夫家的礼金,这笔钱可以让我在公债交易上撑过几天,只要等到它再涨起来,我也许可以摆脱危机。”
“这么说您把我抵押换钱了?”
“如果你愿意这么说的话。不过,等我的状况好转后,你愿意毁约的话也随你便。”
“那么,我只要答应订婚就可以了?”
“没错。”
“好的,我答应您。”欧热妮果断地站起身。
五分钟以后,钢琴声和歌声响了起来。腾格拉尔松了口气,让马车准备好,他要去见一位雅各布银行派来的办事员。
“你能想到吗,我的父亲把我换了一份嫁妆。”一曲结束的间歇,欧热妮对罗茜小姐说。
“哦,亲爱的,这样的情况下,你不得不和子爵订婚是吗?”罗茜听到这个消息时有种说不出的伤感。
“不,我的父亲,已经磨没了我最后的孝心。”欧热妮拉住同伴的手,“基督山伯爵已经帮我弄了一份护照,我们这就去意大利,去迎接那些最著名的剧院中的鲜花与掌声吧。”
罗茜本已陷入失望,听了她的话,她回握住她的手,“哦,那一定会非常非常幸福,欧热妮!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欧热妮重重地点头。
另一边,腾格拉尔来到银行,接待了雅各布·曼弗里银行的办事员,对方给了他一封信。
“阁下。”办事员说,“鉴于你们银行最近出现的状况,希望您能够按时偿还信上所列的那些款项。”
腾格拉尔没有了平时的那种高傲劲儿,“贵银行和我们的合作一直愉快,每次都愿意通融的,这次难道不可以宽限两天吗?”
“对不起,我只是来传达行长的意思的。”
腾格拉尔把读完的信放到桌面上,好像信上有剧毒一样,碰都不想碰。“好吧,离期限还有几天,我会在规定的时间内付款。”
“好的。我会在期限日再次登门。”办事员说完离开了。
腾格拉尔把信狠狠地撕碎,连同桌子上的东西一起推到了地上,“全都赶到一起!就像是约定好的一样!”他恶毒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场坏运气是从哪开始的呢?”
他不再办公,马上坐马车又回到了家,跑进了腾格拉尔夫人的房间。
德布雷正躺在一张大睡椅上,戏弄一只小狗,腾格拉尔夫人穿着一件色彩艳丽、宽松肥大的睡衣坐在他旁边,此刻,她带着惊愕的神情望着突然闯进来的丈夫。
“午安,夫人!德布雷先生!”
男爵夫人没想到他竟敢擅自闯进自己的房间,正想发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