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概整整有十?分钟的样子,牧引风这才回答道:“昨天晚上出现了幻视。”
“估计是现在吃的药已经没?有作用?了,我?等会儿给你开点新的吧。最近有很多?进口的新药,你可以都试试。”
吴明?明?像一个纯正的庸医一样,说完这句话之后半个小时?之内都没?有再开口问任何问题。
而牧引风也?没?有再说话,两个人隔着一段距离就这样坐着。
阳光静静地从偌大的窗户投射进来,但是又非常恰到好处且不符合常理地停在了牧引风皮鞋前面的位置。
如果现在有一个懂得光的折射角度的人在这里,一定会发现这阳光如有生命,仿佛知道牧引风害怕它们一样,只是徘徊在他的周围,却并不照射在他的身上。
可惜这屋子里面的两个人,没?有任何一个人把注意力集中在阳光上。
牧引风坐在唯一阴暗的角落里面,并不去看他的心理医生。
一个半小时?的心理咨询接近尾声?的时?候,他才终于开口说:“我?……我?认识的一个人,从前就认识她,是我?的……妻子。”
“你还有妻子?”那个全程表现得非常不专业的中年女?心理医师,听?到了牧引风这样说,像一只闻到了瓜味的猹,捧着第三次空掉的咖啡杯转过头来。
“她人怎么样?”吴明?明?确实没?有戴任何的眼镜,可在逆着阳光的这个角度,她的眼中却奇异又迅速地闪过了一些类似于反光的亮度。
只不过牧引风没?有看她,因此也?就没?有发现。
“她是个混蛋。”牧引风咬紧了牙关,说出这句话之后,就像是出了一口积蓄在心里非常久的恶气。
“她是个很坏很坏的女?人。”他的语气里甚至有咬牙切齿的味道。
吴明?明?看着牧引风片刻,采集到了他的所有细微举动和?情?绪,最后得出了结论:“她很坏,但是你在思?念她。”
牧引风突然之间抬起了头,像是被谁给捅了一刀一样,差一点都从椅子上面蹦起来。
“我?没?有!”他像一个偷吃了糖还不承认的小孩,梗着脖子狡辩。
吴明?明?温柔地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牧引风动了动嘴唇还想再说一句什么,这时?候突然间放在窗户旁边的小闹钟“叮”了一声?。
然后吴明?明?就笑着说:“本?次咨询的时?间结束了。”
牧引风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吴明?明?把轮椅给他推过来之后,他就坐了上去。
然后吴明?明?又回到了自己刚才坐在桌子边上,把偌大的抽屉给拉开,撑开了一个袋子,把里面所有的药都各拿出来一瓶放进袋子里头。
递给牧引风的时?候笑着说:“这些加起来加上今天的一共32400,门?口扫码支付。”
牧引风拿着塑料袋转身,温婉美丽但是一点也?不像是心理咨询师的女?人说:“这些要按照说明?书吃就行哦。”
等到牧引风离开之后女?人重?新坐回了她的摇摇椅里面,嘟囔道:“这世界养老不错,冤大头好多?啊……”
她的面容迎着阳光眯眼,不知道是光影的错乱,还是有什么悄无声?息发生了变化。
她迎着阳光闭上眼睛的时?候,面容从中年温婉的女?人像是回春一样变成了一个少女?。
等到十?分钟以后,下一个来做心理咨询的人进来,她从椅子里面转过头面对新一个“冤大头”的时?候,就又变为了让人见了就想要亲近的中年女?人。
牧引风换了新药,吃了之后确实没?有再看到什么幻觉,但是副作用?更大了。
他吃不进去食物,每天眩晕恶心,副作用?最大的时?候,他的视线都是扭曲的,眼中的色彩也?变得尖锐,像是扎进眼里的针。
他躺在比半山别墅还要空荡的别墅里,这里曾经是他和?牧元蔓的家,也?是关押那个男人的地方。
这里是他的噩梦,而他服用?了药物之后,沉沦在这个噩梦里面难以自拔。
只有白天服用?过药物离开这里去上班,他才能短暂地看上去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