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陛下想要哪种人才,已经一目了然。他年轻的脊背上担着整个大巍,自然要替他分担的人才,陛下既不需要写出花团锦簇的才子,也不需要高谈阔论的谈家,更不需要清高孤傲的清流,他需要干实事的人。
若陛下真是神仙下凡,他的到来是为了让大巍再次走向强盛,若他真的能拿出无穷无尽的仙物,如水泥玻璃之类,若他真的要让女子也读书考科举,那么我们的这位年轻的陛下,就是一个前所未有的革新者,他还会有无数的革新,自然需要听话且善变圆滑,办事能力又强的臣子,所以写文章,既不能花团锦簇,也不能高谈阔论,反而要写实事,要简洁明了,要展现出态度和决心。
所以,梁文昊跟着三千名举人进入贡院时,没有这些考生的徘徊迷茫,反而坚定异常。
当然,也有数位考生,既有敏锐高傲的世家子弟,也有圆滑机智的商人子弟,也有朴实无华的江湖之子,他们或从自身经历,或从看人的智慧,隐隐猜到了当今这位陛下是何喜好,但这些话,就不必对外人说了。
三天的会试结束后,今年的主考官礼部尚书看着这三千份科举考卷,一筹莫展,毫无头绪。
这上一次科举考试,尽管选一些文风优美华丽的文章,陛下一定喜欢,这如今的陛下,究竟喜欢什么,他倒是一无所知,难怪其余五部都得陛下重视,只有他们礼部,近来陛下才想起,安排了一些事来。
不过礼部尚书虽然不知,但他知道,有一个人一定知道,那就是当今的左相钱之荣,别看钱相平时乐呵呵,一副滑不溜秋,什么也不沾的模样。但要说这整个朝廷,最看得明白的人,一定是钱相。
无论是陛下拿出水泥玻璃,办新厂办新部门,甚至陛下一些惊天之举,钱相都没有反对过,好像这位不如以前那位大逆不道的霍松,有能力办事。
但钱相接受大部分霍松的事务,至今没有出过一个篓子,这钱相啊,谁也不知道他有多大的能力,别看他六十多了,事儿不给他,他也看得开。事儿全交给他,他也接得住。
看人也是,看得明白,这霍松也是把京官小半都拉下马了,这钱相也能找到合适的人填上,无论是跟他亲疏远近的,他都看得明白,安排的位置也不错,这些人是能干好位置上的事儿。
这位随波逐流的钱相,如今却比前朝年轻时,当今陛下的皇爷爷在时,更矜矜业业,若不是看明白,认同了当今陛下,何故如此。
所以以钱相的眼力,这陛下好哪种人才,一定一清二楚。
这礼部尚书拜访钱相之时,钱之荣赶紧将礼部尚书推出去。
“卢兴文,科考期间,你不主持批阅试卷,来见我做什么?”
这考科期间,私见主考官可是说不清了。
“钱相,这陛下有通天之能,若我真的有不轨之心,陛下看那个八卦不就知了。下官来确实是有事相求。”
钱之荣这才放礼部尚书进来,眼珠子一转,就知道这礼部尚书为何而来。
“卢兴文,你是不是摸不准陛下喜好,所以不敢批阅试卷。”
礼部尚书摸了摸脑袋,才不好意思地回答道:“正是。”
钱之荣哈哈大笑:“你礼部尚书,天子近臣也摸不准陛下喜好,这三千考生能合陛下心意的恐怕就更少了。”
礼部尚书无奈道:“钱相,您就这次帮帮下官,也是替大巍选人才不是吗?”
钱之荣笑道:“你看陛下新成立的少工监,三位监司,这有嘴皮子能说的,有能写能算的,有能研究能钻研的,所以啊,只要是人才,对陛下都有用,有一面或几面特别突出的,尽管要。”
礼部尚书仔细想想:“确实也是。”
钱之荣接着说:“不过啊?”
“不过什么?”礼部尚书连忙问道。
“不过啊,有一种人陛下是不会要的,陛下是神仙下凡,所思所想与凡间不同,要将这大巍也改变成如仙界一般的模样,所以那种总是之乎者也,祖宗之法不可变,陛下万万不可的顽固之人,对陛下是一丝用处也没有,陛下是不会要的。”
礼部尚书恍然大悟,连忙回去批阅考卷。
五日之后,贺疏舟的桌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一百二十位举人的考卷,不出意外的话,这一百二十位举子保底就是这届科举的进士了。
贺疏舟拿起几份细细查看,不知过了多久,才看向底下候着的礼部尚书。
“卢爱卿干得不错,都是大巍的栋梁之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