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我们民族历史的了解,来源于母亲的讲述,和她为我千方百计借来的书。对啊,母亲很少买书,因为我们经常搬家。她说,书非借不能读也,借来的书,才会给你动力和压力去珍惜。
跟着母亲走遍了大半个中国,那每个地方的风土人情,那些名山大川,那些阡陌小镇,既让我活生生地了解了什么是地理,也让我从另一个感性的层面感受到民生,和在这片土地上正在发生的历史。母亲一直都认为,人只有经历了事,才会成长;越多的挫折,就是越多的磨砺,是上天给予的成长机会,而不要当作是苦难。
母亲只是教了我做人的基本道理,然后就不再给我设定太多的限制和禁忌,她鼓励我自由发展,她告诉我做人要开阔和包容。认准自己的理想,专注于自己最想做的事情,而不必太计较旁枝末节。
我不懂为什么母亲不愿意和我提起我的父亲,她也不愿意谈及她曾经的家庭,虽然我一直都带着疑问,但我不忍让母亲伤心,只把这问题藏在心里。我们家当然不会是招魂之家,庭审时的鬼话,到有一大半是骗骗老虞,哄得他半信半疑,我才能有脱身之机。
可是当我刚到成年之际,母亲就已病故,我失去了唯一的亲人,我再也没有一个家。我一直四处游历,可以说是浪迹江湖,也可以说是处处无家处处家,直到二十六岁那年从了军,就开始把军营当了家。
(三)
我也曾有过很多的女人,我知道,在她们眼里,我还算是讨人欢喜;但那些都是些没有什么深度,我也没兴趣深入的过眼烟云,我和她们在一起时,只不过是在逢场作戏。
在我心里唯一想念的一个女人,就是我的母亲。母亲的身世是个谜,所以我的身世也是个谜。
那次在南天门遇到上官,我承认曾有一点被她吸引,因为她身上有着某种东西,像我的母亲。可是,随后她说出来的那一番长篇大论,直接挫伤了我的壮志雄心。我那些保家卫国、抗击日寇的理想,竟成了她口中的草菅人命。而我也从来没有为了理想而想凌驾众生,更不会为了凌驾众生而把理想当作肥料,我只是希望事情能回复它本来的样子。所以,像上官这样深刻的女人,我只能是敬而远之,避之唯恐不及,也许,她也是我命里另一个克星。
女人心,海底针。我从来不愿意去多想,我也不愿意用本来可以用来做事的时间去猜想女人的心思。我心里要装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
可是茉莉呢?以前,我总能很轻易地把她抛在脑后,我不想让她占据我的心,我的心中没有为女人保留的位置,可是,又为什么,我会再一次去见她??想不明白的糊涂心思,我想起了那一天,最后去见茉莉的那一天。
第12章
(一)
当美国盟友的天气情报告诉我们,两天后有大雾时,我们突袭南天门的日子就给定下了。突击队和第一梯队的两百多人,早已经过一段时间汽油桶的磨练,已可以把汽油桶当家,所以,两天后的大雾天,就是老天爷给定的总攻时间。
我准备今天,给大伙儿放个假,最后放松一次,或者说了却一下最后的心愿。精锐和炮灰们正在外面等着送他们去禅达的卡车,而我来到了厨房,想找点什么有用的东西,让烦啦孝敬他爹娘。
现在这个厨房的物资很是富足,老虞积累了两年的存货,对我们这些要打先锋的猴子们,还是供应得非常慷慨。我找了一个美军用的邮政布袋,一边随手往里面胡乱地塞着各种食品,一边在心中有点茫然地想着,今天我该去往何方。
祭旗坡的布防和落选于第二梯队的老弱伤兵,我都早已做好了安排。而在军营之外,禅达城里,是否还有需要告别的朋友?
我拥有的都是弟兄,而我所有的弟兄们不需要我去告别,他们大部分都会和我一起上战场。也许,我该和狗肉一起,找个清静的地方,安安静静地度过这难得的空闲一天?
我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把一罐咖啡装到袋子里去。这种美国人的玩意儿,又苦又涩的,我还真是喝不惯。不过,烦啦的老爹是留过洋的,也许他会喜欢。正想着这个咖啡呢,忽然想起了碧螺春的清淡和浓香,我记起我已很久都没有再喝过这种茶了。我想到了茉莉,想到了在禅达城里,还有一个女人,她惦记着我的安危,牵挂着我的生死。
是不是应该去看看她,和她告个别。给她带上点过日子用得着的东西,同时表示我的感谢呢??我心里犹豫着,手中却没有闲着,我已开始装起了另一个袋子。
(二)
在教训完烦啦,这个死要面子的瘪犊子玩意儿后,我开着我的吉普车,带着给茉莉准备的食品,还有狗肉一起去往禅达。
我把车停在茉莉家的巷子口,然后,拍拍狗肉说:&ldo;好狗肉,这个地方你是知道的,不适合你去,你在外面好好等着,我去去就回来,今天我有一天的时间来陪你。&rdo;
安抚了狗肉,我正要下车,却远远地望到她家的院门已紧紧关闭。莫非,今天她不在家吗?我又坐了下来,点上一支烟,耐心地等待。不着急,今天我有一天的时间,我在心里想到。
也就是抽完一支烟的工夫,我看到了茉莉,正从另一个巷子口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一个菜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