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与众不同是毫无疑问的。她的自尊心太强,她太固执己见,她喜欢做的事不得体到了极点。但现在他毫不怀疑他可以跟她上床,甚至确定他可以从中找到许多乐趣。所以说,虽然他对即将举行的婚礼仍然不感到兴奋,但也不能说跟她结婚令他深恶痛绝。
这很可能就是他曾经想请母亲帮忙,却在午餐前忍住没提的原因。
上星期他出发去接敏丽时,她不可能没有注意到他的恶劣心情。但她会照例地假装不知道。除非直接面对险恶的情势,否则她宁愿通过解释消除灾难将至的预兆。
所以说,如果他想要跟她讨论敏丽不适合当他妻子的种种理由,她不会毫无心理准备。但他决定等待机会,暂时对这件事保持缄默。他很清楚促使他做出这个决定的唯一因素是脑海中依然新鲜的敏丽滋味。
讽刺的是,他不得不纳闷男人在不知不觉中根据他的性需求做出多少重大的决定。无疑太多了。连国家君主在性的领域里也不能对自身利益免疫。约翰国王就是最佳例证。
不幸的是,他早该想到母亲只想谈婚礼和新娘。当他坐到她最喜欢的座位旁边时,她连招呼都没有好好跟他打就开始谈那些话题。
“啊,真高兴你在大厅开始挤满用餐的人之前来到,这样我才能告诉你我有多高兴你终于把你的未婚妻接来了。你真的很幸运,沃夫。她是那么讨人喜欢的一个女孩子。说真的,她一出生,你们就订下婚约,我们不可能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对不对?但事情的演变对你真的很好。”
他差点忍不住大笑出来。她真的一点也不知道敏丽有多么与众不同吗?但话说回来,她有可能真的不知道。敏丽在有心时可以像个端庄的淑女,也许这些年来她在他母亲面前一直很有心。
在误以为乔安妮是她时,他不也是被骗得只想到敏丽的种种优点吗?其它人是不是也经常被唬过去了?
他原本可以就这样算了。但他太想知道母亲只是惯例地自欺欺人,还是真的不知道敏丽有他看到的那一面。
于是他随口问道:“你对敏丽的穿着有何看法?”
安妮先是皱眉,好像不了解他为何有此一问,但接着露出恍然大悟的微笑。“你指的是她小时候喜欢穿玩伴的衣服吗?但她已经长大,不再做那种事了。”
“事实上,母亲──”
她立刻打断他的话。但话说回来,他早该知道最好不要用“事实上”这种会令她烦恼的字眼。
“她喜欢打猎。”安妮说。“这一点应该很令你高兴,因为你也很喜欢打猎。”
“她不是用猎鹰打猎。”
“她不是吗?但我知道她父亲提过不只一次──”
“她擅长射箭?”他挖苦地打断母亲的话。
安妮轻声低笑。“别说傻话了,沃夫。她当然不会射箭。何况我看过她的鹰,很漂亮的一只鸟。她替牠取名为嘉嘉,用来纪念她小时候养的一只鹰,那只可怜的鹰被一个小恶棍故意弄死了。如果她还没有告诉你那个故事,我相信她以后一定会告诉你。那对她来说是一段伤心往事,所以诉说那段往事应该会拉近你们之间的距离。”
他大吃一惊。如果他猜的没错,母亲口中害死敏丽第一只嘉嘉的男孩就是他,难怪敏丽对他恨之入骨。
“小恶棍”应该是敏丽说的。安妮从不骂人或用批判性的字眼。如此看来,敏丽显然已把那段往事告诉了安妮,只差没说出那个小恶棍是谁,大概是因为说了安妮也不会相信她的宝贝儿子就是那个小恶棍。
天啊,如果早点知道那天把鹰甩掉的结果就好了。他当然不是故意弄死牠。但牠一心想要咬断他的手指,他不甩开牠又能怎么办?
但是,如果知道那只鹰在被他甩到墙上时死了,他也许会留下来设法安慰悲愤的敏丽,那天也许就不会给他们两个留下可怕的回忆。
“谈到鹰,你见过她所有的宠物吗?”他问。
“所有的?”
安妮再度皱眉,但很快又露出微笑,显然以为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一如往常,她又猜错了。
“你指的是那只狼吗?。没错,很奇怪的宠物,但牠非常友善,真的,我觉得牠比你父亲的猎犬还要可靠。要知道,有一次牠在我脚边睡觉,我根本没有发觉牠在那里,直到我不小心踢到牠,牠却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哦!”她格格娇笑。“她把牠叫做狺狺,对不对?但那个名字一点也不适合牠,因为牠乖得像小猫一样。”
听来母亲以为他担心的是那只狼。他可以澄清他指的是敏丽的宠物总数,而不是其中的某一只。他真正担心的是敏丽会把他们的卧室变成畜舍,但他看出多说无益,因为母亲会把他的任何忧虑都说成不足挂齿的小事。他很爱她,但她的态度有时真的很令他沮丧。
不过这样也好。他并不是真的想抱怨他的末婚妻,至少现在不想。那个吻在脑海中还太清晰,他的心思反而比较集中在何时才有机会再亲芳泽,只为了确定第一个吻的甜美滋味不是他想象出来的。
但他必须警告母亲敏丽遭到攻击的事。因为她很可能会经常跟敏丽在一起,他不能为了不让她烦恼而不告诉她那件事。
于是他开门见山地说:“我不是有意使你惊慌,母亲,但你必须知道有人想要杀害敏丽。”
她倒抽口气,但不相信他。“沃夫!别拿这种事开玩笑!”
“如果是开玩笑就好了。但在短短几天内已经有人三番两次企图杀害她了。我告诉你完全是因为你会经常跟她在一起,你必须留意有没有你不认识的人接近她。”
煞白的脸色显示她这次把他的话当真了。“谁?天啊,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