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琢磨着,门屝吱呀一声轻响,墨云闻声转过头,竟然是他?!是了,如此说来,先前他推测的没错,这儿正是内宫了。
景枫得了阳佟玥的话,一上午已经来看过墨云好几回了,前几次墨云睡的很沉,没有转醒的迹象,遂放心的离去。刚才看看时漏,快晌午了,估摸着墨云快醒了,提上一提食盒悄悄推门而入,结果第一眼就对上了墨云骨碌碌乱转的眼睛。
“殿下醒了,可是饿了?”早上墨云的身子是景枫亲自擦洗的,药也是景枫上的,对于昨夜的荒唐事,景枫自是一清二楚,可惜他也是做人奴才的,说不得。
景枫不说墨云尚不觉得,听了景枫的问话,这才发现腹响如鼓,便想同往常一样起床用膳,谁料稍稍一动,全身骨头都发出强烈的抗议声。混蛋,阳佟玥,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墨云痛的龇牙咧嘴,硬生生把一张花容月貌扭曲成一张夜叉面。
墨云滑稽的模样令景枫忍俊不禁,不过他也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只是抿着嘴把吃食一样样放到床边的矮几上,然后上前轻轻的扶起墨云,再取过一个锦垫让墨云舒舒服服靠着。
墨云因为全身无力,只得由着景枫侍候,咽下一口送到嘴边的雪麦粥,顺便扫了眼矮几上其他几样吃食,向来无肉不欢的墨云立刻耷拉了一张脸。瞧瞧,都是些什么玩意,午膳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算正餐吧,这会儿艳阳高照,这景枫却尽让他吃些干不干稀不稀的东西,就连配菜也都是清一色的素菜,连条咸鱼干都没有。除了临海那阵,这是墨云吃到的最寒酸的一顿午膳了。
景枫很快明白了墨云的不满,笑着解释道:“殿下莫怪,殿下如今的身体不比平常,若是大鱼大肉的,吃苦的可是殿下自个儿。”
没看过猪总吃过猪肉,景枫这么一说,墨云顿时明白了,一张小脸火烧火燎的,煞是好看,景枫都差点看迷了眼。回过神来不由暗叹,也莫怪那位沉不住气了,就这小模样,也就是生在富贵人家,或能平安长大,换作寻常百姓家,怕是早早让爹娘卖进欢场换银钱使了。当然,眼前这位与旁人不同,生在皇家,却也不知是福是祸了。
墨云闹了个大红脸,自然无暇顾忌景枫的心思,只一口接一口的埋头苦吃,不消一刻,二碗雪麦粥下了肚,配菜也吃的七七八八,摸摸肚子,已有了八分饱,摇头谢绝了景枫添碗的意思,躺回床上继续挺尸。
景枫见状,自行收拾了残席,离开了屋子。墨云躺在床上,脑子里乱成一团,他不知道阳佟玥怎么解释他的失踪,或者寻了个替身也未可知,光看现在的状况,短时间内他大概是没有人身自由可言了。而且,经过昨晚,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阳佟玥。真提把刀把阳佟玥砍了不成?别说他不是阳佟玥的对手,那阳佟玥做的出□亲儿的混事,他却是干不了轼父的勾当呢?好吧,既然不能砍,难不成他要像个娘们般哭哭啼啼要阳佟玥负责?别开玩笑了!得,这也不成,那也不成,他到底该怎么办呢?想着想着,墨云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时门扉再次传来响动,这次景枫竟托着梳洗用具进来了。
“怎么,堂堂的景常侍,宫中连个侍候的侍官都没有,事事都要常侍亲自动手不成?”墨云挑战挑眉,诧异的道。
哎,这位迟钝的殿下终于发现不妥之处了么?景枫微叹,一边绞着手巾一边回道,“殿来从没来过内宫吧,神宫三大禁地,那金桦林算一处,祭堂一处,再就是我这榭庭宫的后园了。景枫是榭庭宫的主子不假,可这后园这次若非殿下,景枫也是不收越雷池半步的。”
“这是,榭庭宫的后园?”墨云吃惊不已,正如景枫所言,神宫三处禁地,前两处对于墨云来说跟出入自家庭园差不多,唯有这第三处,墨云倒一直是只闻其名没有机会踏足过。一来榭庭宫地处内宫,不是皇子该随意进出的地,二来嘛,却是与这后园的传说脱不了干系
作者有话要说:年底,河蟹风日盛,小妖没胆子顶风作案,只能上点肉汤or肉渣凑合凑合啦。
顶锅盖爬走~
43
43、大预言之谜(上) 。。。
神眷南风,由来已久,真正盛行起来也就是这一、二千年的事。事情的起由还是因为阳佟氏出了一位喜好龙阳的皇子,好在这在神眷也不什么大事,这位痴情皇子上有兄长继承大统,族人大多抱着祝福的心态任由他与同性情人双宿双飞。不料,天有不测风云,痴情种的兄长尚未来得及登基为皇,便在海域战场上一命归西了,结果,这位仅剩的皇子就被赶鸭子上架登上了皇位。常言道,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更况是做了皇帝的有情郎,更显的弥足珍贵。神宫中的内宫也是这位神皇在位时修建起来的,男子不能封后,昔日的皇子妃进宫后被封作贵侍,入主榭庭宫,地位等同于神后。此后,小俩口倒也恩恩爱爱,诺大的后宫和内宫,除了一位林贵侍,竟再无一位正经主子。再后来,痴情神皇索性在榭庭宫之西兴建了一座精巧的园子,并亲自题名,曰后园,其深意不言而寓,自此便作为一桩佳话留传了下来。如今时间过去了二千年,神皇也交替了数百位,偶有好龙阳的神皇登位,觅得心爱的伴侣,皆会赐住榭庭宫,这也就是当初景枫入主榭庭宫时为何为招来各方侧目的重要原因。好在,并不是每位神皇都是那般痴心不二的,大多数都是新宠刚进宫赏了榭庭宫,待新鲜劲过了,新人换旧人,真正能在榭庭宫住长久的却也不多。这些榭庭宫中来来去去的过客,却是没资格涉足后园的,毕竟那是阳佟氏先祖爱情的见证,怎么着也不能让地位比女妃低下的男妃糟蹋了,久而久之,榭庭宫的后园就成了金桦林和祭堂之外第三处禁地了。
得知阳佟玥把自己弄到了榭庭宫的后园,墨云一下子沉默起来,景枫见状识趣的不再多话,自顾为墨云擦罢脸,贴心的退了出去。墨云在床上一躺就是一天,磨人的酸痛终是缓解了许多,晚膳时分已经能够自行举筷吃食了。用罢晚膳,墨云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忽然一股熟悉的气息侵入感知范围,墨云身子一僵,终于来了吗?
胡思乱想了一天,墨云仍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阳佟玥,虽然知道他进来了,也无意睁眼,下达着无声的逐客令。只可惜,阳佟玥不是旁人,乃是神眷皇朝的第一人,这世界上还没他看在眼中的逐客令呢,结果就是一躺一站,屋里静悄悄的,气氛越来越沉闷。最后,道行较浅的墨云率先举起了白旗,挫败的道:“父皇,呵,你说我现在还应该唤你一声父皇么?”
“云儿怨我?”墨云先发了话,对于即将开始的这场硬仗,阳佟玥便多了几分胜算,是以心情大好,语气也变的温柔无比,全然没了昨晚折腾人时的狠戾。
“哼,你昨夜的所作所为,岂是一个怨字便能作的了数的。罢了罢了,就当夜路走多了被狗咬了一口吧,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真相,明媛,母妃的死,以及那则大预言的内容,我想,如今父皇应该可以为云儿一解心中疑惑了吧。”墨云睁开眼,却没有看向阳佟玥,只是目光迷茫的望着天花板,语气平静的道。
对于墨云把自己比作野狗之流,阳佟玥显然很不受用,然而看到向来活踹乱跳的墨云这会只能有气无力的倚在床上,自尊的怒火却是怎么也烧不起来了。况且,他避了墨云一整天,本就打算晚上将一切和盘托出的,这么一想,心头最后一丝怒意也便不翼而飞了。
“我与媛幼年相识,只是未出宫之时,关系并未像坊间传闻的那般亲密无间罢了。我真正认同媛,还是在那年的开宫宴。随老师修行的日子,并非我以前想像的那般,个中辛酸,若非亲身经历,旁人根本无从体会。所以,刚回宫那会,我的心情很糟,尤其还面对那么多心怀叵测的陌生人,对于我来说,无异于从一个地狱来到另一个地狱。离宫多年,母妃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母妃,我甚至有几分厌恶那样的母妃,虽然我知道这是为了在神宫生存下去的无奈转变。心中的苦闷无法向母妃倾诉,郁积日深,熬到开宫宴那夜,已濒临溃堤边缘。就在那个时候,我见到了线娘带着的媛,一瞬间,我仿佛见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时候,媛天真无邪,兼之在祭道上的天分,整个人都给人一种平和舒服的感觉,那正是我所需要的。可以说,媛的出现,像一道阳光,照亮了我黑暗的人生,于是我借着酒意,半哄半骗的要了她的身子。”
“那是我经历了无数难以言表的苦难之后第一次拥抱到的温暖,自然舍不得放手,当时不识情滋味的我把那种眷念误解为爱情。此后,我与媛便顺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如果在父皇把杨柳指给我作侧妃时我能够及时醒悟,也许后来我和媛就都不会那么痛苦了吧。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那年,媛要显示她的容人之度,我不想为了无关紧要的事忤逆父皇,沉默的接受了父皇的指婚。后来,阴差阳错之下,我登基为皇,媛行了成年礼,我自然把她迎进了宫。以那时我和媛的感情,我本该以神后之礼迎媛进宫的,可不知为什么,最后我还是没有那么做。虽然当时我与明卿的解释是宗长不允许,不合祖宗规矩,可事实上,只有我一人知道,真正的原因并非如此。媛那时一心想着与我长厢厮守,倒也没有计较这些虚礼,欢欢喜喜的入了宫。”
果然,美好的爱情只存在于传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