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院子出来,沈离枝扶着卢司言走在狭长的巷道。
这条路少人僻静,又离着卢司言住的地方近。
沈离枝照顾到卢司言此刻的心情,只怕不愿再遇到任何人。
一路上她也没有再提刚才的事,缄默不语,只在脸上显露出一抹忧愁。
“在东宫要学会少管闲事。”卢司言语重心长,反抬起手轻拍着她的手背。
不存在莫名其妙的另眼相看,只是许多年卢司言都没有再见过像沈离枝这样的人。
笑容温柔可是却总有一股淡淡的悲伤。
这样的人或许是善良的,但是太过于敏感反而容易失去真正的本心。
沈离枝没有反驳。
刚刚若卢司言没有阻她开口的话,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卢大人,抱歉我帮不上您。”沈离枝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即便她在太子面前开口,也绝不会左右他的决议。
虽然卢司言并说不上特别照拂,可是总归不像旁人那样敌视她,偶遇上也会对她提点几句。
就拿黑将军这事,其实更像是一个让她在太子面前露脸的机会。
若是旁人一定会更承她这份情,只是沈离枝从始至终并没有那份上进的心。
卢司言苦笑,事已至此那件事根本没有转寰的余地,严家已经成了一枚废棋,太子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求不求情也不再重要。
她也没想过自己能改变什么,所以就并不想拉沈离枝下水。
“你与皇后娘娘可还有联系?”
沈离枝是皇后送进来的,无论如何总会被标上皇后的印记。
沈离枝摇摇头,自从见过一次后,皇后似乎忘记她的存在。
卢司言望着渐昏的巷道,“若有可能,不要再与皇后有瓜葛。”
沈离枝听出话中深意,不由讶然,“是殿下与皇后……”
卢司言轻声道:“你当知道皇后娘娘是陛下元后的妹妹,并非殿下的生母。”
沈离枝长于抚州,并不太关心京都里皇亲贵胄的关系,所以卢司言一说,她才恍惚记起是有这样一件事。
但是比起皇帝虐杀宫人血洗太极殿,日渐疯魔、影响朝纲,皇后暴毙一事似乎就没有那么影响深远。
一个深宫女子,除了一个母仪天下的尊贵身份,并没有再能引起波澜的影响。
更何况新皇后也出自元皇后的母族。
她那时听后或许会有过一些惋惜但是很快也会抛之脑后,因为不久后,她哥哥就因故离世。
她自己尚在悲伤,哪有精力和余力去记住这样一件事的细枝末节。
直到今日卢司言提起她才从记忆深处找出那些零星片段,不由就想起李景淮孤身在院中,身边无人伺候,只有黑将军陪着的画面。
“她记不得你也好。”卢司言用手别过被风吹乱的碎发,“被人惦记着,可不是什么好事。”
沈离枝想到卢司言的二十之期如此紧迫,她却还有心情孜孜不倦地提点她,心中更是难过,“大人,何时出宫?”
卢司言驻足在东西院之间敞开的月亮门洞前,从这里望去已经可以看见西苑里穿着女官服饰来去匆忙的身影。
“等你们的终考结束后,我就出宫。”
女官的初考在宫外,终考则在入东宫的十五日后。
东宫里女官留存的数量并不多,其一原因是太子不好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