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在大人们心里扎下根须,不见阳光,恣意疯长。
大人们全都裹紧身上那看不见的,并不能抵抗风雨的薄壳,小心翼翼蜷缩起来,每一日都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次日是星期天。
这一天珍珍和侍淮铭哪也没去,吃完早饭以后就在家里收拾东西。
从楼上到楼下,从院子里到厨房,不漏任何一个角落地全都收拾整理了一遍。
即便是每一年的除夕大扫除,也没这么细致过。
收拾出来的那些不合时宜的东西,都放在卧室床前。
房间里的窗帘拉得密不透缝,屋里铺洒着略显昏黄的灯光。
珍珍和侍淮铭站在书架前。
珍珍屏息片刻出声:“书也要处理掉吗?”
她心里其实知道答案,但总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上一问。
侍淮铭伸手去书架上拿书,能留下的放到一起,不能留下的放到一起。
不能留下的放在写字桌上面,一本一本堆积起来。
挑选完了,侍淮铭看着书架说:“这些都可以留着。”
把书也抱到床前的地上。
珍珍和侍淮铭在小板凳上坐下来。
面前除了收拾出来的东西,还有一个掉瓷厉害的破旧搪瓷盆。
珍珍伸手拿过一本书,拿在手里翻了翻说:“连《红楼梦》也不能留着吗?”
要处理掉的这些书,很多都是她平时喜欢看的,有的看过好几遍,书页上有很多她和侍淮铭一起翻阅过的痕迹。
珍珍翻着《红楼梦》的时候,满眼都是不舍。
侍淮铭看她片刻,松口气软声道:“要不找箱子装起来,找地方收起来。”
听到这话,珍珍停下了翻书的动作。
她低着头默声片刻,然后摇摇头出声道:“不要了。”
说完她松开手,把厚厚的书扔进了破旧搪瓷盆里。
侍淮铭又看她一会,伸手拿过火柴盒。
从火柴盒里捏出一根火柴,刺啦一下擦出火苗,放到书页边角上,点燃早已被翻得泛黄的纸张。
书页着了,火舌舔上来,很快就吞没了整本书。
剩下的那些书珍珍都没再翻看。
便是再舍不得,以后都不能再看了,扔进火盆里便是了。
不一会房间里就充满了烟雾,珍珍和侍淮铭被呛得时不时咳上两声。
处理完了书,两个人又开始处理收拾出来的一些衣服和鞋子。
侍淮铭平时穿便装的时候很少,即便不在单位,大部分时间也都是穿军装,所以他是没什么衣服需要处理的。需要处理的是珍珍的衣服。
珍珍拎起旗袍屏住呼吸又看一会。
她从柜子里总共收拾出来两件旗袍,一件是当初她和侍淮铭还未交心的时候,李爽拿自己的旗袍按她的尺寸改出来的,一件是她生完丹穗,侍淮霞偷穿她的衣服给撑破了,侍淮铭为了哄她开心,特意买的丝绸给她做的。
看一会,珍珍松口气说:“算了,反正平时也不穿。”
说完她便把旗袍扔进了盆里,看着漂亮的布料在火苗中一点点化成灰烬。
处理完所有的东西,珍珍到窗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让呛人的烟气散出去。
她和侍淮铭咳上两声,把已经冷却下来的搪瓷盆端出去。
端到院子里,侍淮铭拿铁锨在菜园子里挖坑。
看侍淮铭挖坑泥,丹穗丹彤和兴禹跑过来,拿着自己的破小铲子跟着一起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