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习悦说:“就是嘛,人家放生图心安,我们吃鱼初尝鲜,是不同的环境与心境,不能相比的。美食,当吃则吃,让生活变得艺术;生灵,当放则放,是为了更好地生活。”
林易渺放下了快子,吃不下鱼了,说:“真不该选在这个地方吃饭。我不饿,你们吃吧!”
苗习悦见本来热闹的气氛有了悲天悯人的色彩,就说道:“高原愁,你愁完没有啊!说些不愁的好不好?”
林易渺见扫了大家的兴,抱歉一笑,说:“我不说了,听你们的。”
大家又畅谈起来。林易渺神情恍惚地听着,他满脑子还是在想梁芝洁,想她为什么到了古镇,为什么是一个人,为什么那么削瘦,现在又在哪里……他强迫自己多看苗习悦多说大家说话,好把梁芝洁忘记,但是再怎么努力,都挥不去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如梗在心。
品尝完“古镇三白”,大家在店里小憩。
一位带着大包东西的女编辑展开一幅八开大的苏绣说:“这是刚才在苏绣纺选的,怎么样?”
古镇小巷中有许多苏绣店,绣品满墙都是,屋里也成叠堆放,琳琅满目,也有绣娘在绣架旁埋头而绣。她选中的是幅红玫瑰,花朵充满了整幅画面,不仔细看很像装饰画。
苗习悦看了,说:“这幅每家苏绣店都有,怎么不选点特别的?”
女编辑说:“其它的风景、动植物什么的,都不如这幅特写,而且它是红色调,挂在家里很喜气,我喜欢这种。特别的,那就太贵了!”
有人说:“我看这里的苏绣图案大同小异,又那么便宜,是不是机器加工的?我怀疑那些绣娘在店里是做做样子,她们绣得了那么多吗?”
苗习悦说:“有些可能是机器绣的吧,不过也很漂亮。如果是手工绣,尤其是双面绣,价格必定不菲?现在,有些绘画都是批量生产,让艺术大众化了。”
有人问:“手工绣和机器绣怎么分辩?”
苗习悦说:“一要看绣线,手工绣用的是真丝线,细腻有光泽感;机绣用的是呢绒线,较粗,有化纤感,是一根从头绣到底,如果用真丝就容易扯断。二要看绣画背面,手工绣的比机绣的要松散而杂乱。不过,我刚才也去看了,没有对比,还真不好分辩。”
有人说:“如果是机器加工的,就没什么收藏价值了。”
苗习悦说:“噫,说起手工,我想起这前面有家肖像剪纸店,那位老奶奶可以看着你本人当场剪纸,让你的形像定格下来,维妙维肖,这样的手工才有收藏价值呢!刚才人多,我没剪,要不现在去看看,剪一幅肖像回去作个纪念也好啊!这可是独一无二的!”
大家都表示赞成,于是一窝蜂地涌出了菜庄。
剪纸店就在离菜庄不远的北大街,是套两层楼的狭小居民房,窗口和屋里展示着各种色彩、各种大小和形状的剪纸图案,有正面头像、侧面剪影、全身像、合影像,还有些花鸟鱼虫传统图案。一位银发老奶奶端着碗坐在门口的竹椅上,慢腾腾地吃着饭,她的脚下有一堆彩色纸屑。从门口望去,能看到房屋那头通向河道,这间屋子离河面并不高,有古镇特有的罗锅船正从她屋后摇过。
苗习悦见老奶奶挡在门口,并不打算让顾客进屋,就指了指屋内,问道:“老奶奶,我们能进去看看那些剪纸吗?你能给我剪一幅吗?”
老奶奶抬起头说:“这窗口就能看见所有剪纸,我的家,不作参观。小姑娘,你要剪哪种?”
苗习悦在窗口把屋内外的剪纸看了个遍,指着一幅A4大小的双人合影图案,对林易渺说:“我们剪这种吧,怎么样?”
林易渺觉得不错,只是担心肖像会剪不像,还是打算一试,看老人会把自己剪成什么模样,就点头说:“行。”
苗习悦就对老奶奶说:“就这种,两个人的,要红色的半身像,就那么大小。剪一幅多少钱啊?”
老奶奶说:“四十。”
有人说:“这么贵?少点。”
老奶奶像是没听见,继续吃饭。
苗习悦说:“四十就四十。老奶奶,你吃完了就给我们剪。”
老奶奶一听这话,立即把碗放到一边,从旁边桌上取出红纸和小铁剪,戴上了老光镜,说:“你们站好,我这就给你们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