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屿川像是在问对方,也是在问自己,一旁的费天,也跟着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白筝有些不太明白,既然已经知道了背后的人,不更应该用尽力气翻案,将一切公之于众吗?为什么梁屿川和费所会这么丧气。
何院长先她一步问出了这个问题:“所以,背后的人,是谁?”
梁屿川说了一个名字,白筝和何院长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是一个时常在新闻联播上见到的名字,他曾经那个担任过宁市的市委书记和该省的省委书记,后来,一路升迁,直至部委。
去年,白筝曾在新闻上看到,这个名字和“双开”“贪污受贿”“金额巨大”“死刑”等字眼挂在一起。
梁屿川凉薄的声音从旁边传出,比包间里的冷气还要冰冷。
“所以,人已经不在了,相应的势力也随之倒塌了,那两家建筑公司,一家破产、一家成了空壳,曾经利益相关的那些负责人,出国的出国,进监狱的进监狱,如今,也都已经找不到可以追究的人了。”
说完,梁屿川端起面前的分酒器,一口灌了下去。
白筝看到他隐藏在桌下紧握的拳,感觉心脏一阵一阵地抽痛。
他们原本以为,最难的部分在于追查真相,却没有想过,如今真相查清了,却似乎已经找不到在意的人了。
对面的何院长同样是心情复杂,素来在京北设计院说一不二的男人,此刻抱着那一摞文件,老泪纵横。
他摘下眼镜,一把接一把胡乱地抹着脸上的湿润,语气愤然。
“我知道,我早都知道,我只是,我只是没有办法……
那不仅是你爸的耻辱,也是我的耻辱,是我们整个设计院的耻辱。
设计院建院七十多年,经我们手的桥梁,从未出现过重大的安全事故,梁承志是我们院里最年轻的后辈,他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呢!
只是,只是那时候,所有的舆论、专家、上级,都被别人把控着,我们投诉无门、调查无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他走上绝路……”
何院长说到这里,费天也实在绷不住了,两个年过半百的中年人,抱着彼此的肩,嚎啕大哭起来。
白筝背过身去,不敢看他们这般模样,只能胡乱用袖子蹭着自己脸上的泪。
对比之下,梁屿川这个局内人,反倒是最平静的。
他沉默着等到大家发泄完情绪,挨个给大家递去纸巾,安慰道:“没事的,我都知道,我爸也都知道。
时局就是这样,从不因个人的努力而有所改变。我心里很清楚,如果我是去年去宁市查这些事情,不仅会颗粒无收,甚至有可能将自己也搭进去。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在过去这么多年里费尽心力都无所获的原因。
但幸好老天有眼,做了坏事的人,总会得到惩罚。当年的真相,也总会一点一点被揭露开,让在意它的人所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