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浦江分公司自成立以来,一直就有的内部人才培养机制。”赵鸣远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外头浦江深冬的街景,“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前往总公司学习一年,考取国际职业拍卖师执业资格证书?为自己的职业规划添上亮眼的一笔。”
有痕颇觉意外,“我调岗私人洽购部还不到半年……”
赵鸣远回过身来,“是,你在私洽部刚刚站稳脚跟,很可能此去学习归来,已有人顶替你的职位,将你置于一个十分尴尬地境地,但也可能——”
他直视有痕双眼,“从此你有机会站上一个更高更广阔的舞台,可以前往香江主持嘉宝香江春拍、秋拍,能够有机会接触更高层次的收藏家和藏品,令稀世珍宝在你手中找到珍视它们的买家,赚取天价佣金。”
赵鸣远这番话说得非常平静,但在这背后,是艺术品收藏波涛汹涌风云变幻的市场。
“不要觉得去总部学习是趟走马观花轻松愉快的旅行,”他神色平淡如初,“去总公司,要快速适应总部的企业文化,习惯他们的多语交流环境,接受他们把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的工作强度。”
对上有痕了然的眼神,他甚至露出一丝微笑,“所以我给你一个月时间考虑,是放弃现有的熟人环境,接受公司的人才培养计划,去全然陌生的环境锤炼自己,还是继续待在安全区内,不求进取。”
他这话说得有些重,可有痕明白这是一个经历过同样内培方能升迁至今时今日地位的人给与她的,最中肯的建议。
“我会认真考虑。”有痕郑重答复他。
对于赵鸣远的提议,有痕内心犹豫纠结。
和傅其默正式交往短短不到半年时间,如果她为了追求自己事业上升,而一去经年,那她和放弃他们的恋情远走法国的徐见微有什么不同?可如果她为了爱情而留在浦江,那么将来有一天她会不会后悔,没有把握机会?
这份纠结很容易便从她的画作上体现出来。
“有心事?”傅其默双手拥抱有痕,端详有痕的画作。
同屋而居,她仍保持着每天至少半小时作画的习惯,他也习惯了成为她作品的第一个观众。
他敏感地从有痕这两天的画作当中,从纠结缠绕的线条、浓艳明亮和灰沉暗淡的色彩的激烈碰撞当中,感受到有痕内心的摇摆不定。
“我……”
有痕想向他诉说令自己无法决断的提议,手机铃声却在这时响起。
放在书画案一角的手机屏幕上亮起有痕为父亲陆広植设置的来电头像——一个头戴鸭舌帽笑容可掬的老先生。
这个时间点,父亲的来电,有痕心里莫名一突,暂时抛开了自己的犹豫摇摆,伸手取过电话,接听。
电话背景里一片嘈杂,救护车警笛声伴着大量人声穿透有痕耳膜。
“呦呦!侬恗来!妈妈昏过去了!”陆広植的声音在电话里听来显得迢遥失真。
有痕愣在原地。
母亲安女士那么强硬的一个人,能精神百倍地冲她发脾气扔东西的一个人,怎么会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