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阿塔生得精精瘦瘦,须眉赛雪,穿着哈萨克族传统服饰,不大会说汉语,由小孙子居中翻译。
那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正是力气极大,跑起来脚下生风,每天来看有痕作画,听她讲故事的孩子中的一个。
“爷爷说;听说你们是来村里搜集旧东西的……”孩子挠着后脑勺,努力充当一个合格的翻译,“他说;祖先留下的遗产,一半是给客人的,旧东西留在他这里,也放不出光彩。”
有痕推拒再三,但盛情难却,最后在吴先生示意下,收了下来。转赠赵鸣远,不过是不希望宝刀蒙尘而已。
赵鸣远正待要说,另一边夏琳插嘴问:
“赵总和?兰妲说什么悄悄话?”
赵鸣远同有痕之间隔着半臂距离,交谈不算多热络,只是出于餐桌礼仪,声音压得略低,但看在夏琳眼里,便觉两人格外亲密,忍不住要探听。
赵鸣远便回头,微微挑眉,“我正问?兰妲,天山脚下可好玩,有没有拍照?”
夏琳听得“唉”一声太息,“她最不爱拍照,朋友圈十天半月都不见她更新一条动态。偶尔发照片,不是花就是草。”
有痕遭夏琳吐槽,只管抿嘴微笑。
她不是不爱拍照,只是不爱发朋友圈而已。
和父母亲友同在朋友圈,发一张图、一句话,稍不留神,便被曲解,一次、两次过后,她分享风景与当下心情的热情大减,逐渐变成朋友圈里的旁观者,久久才发一张照片,证明自己还在人间。
有痕喜欢社交平台故潮,现实生活中的友人寥寥无几,关注与被关注者都是陌生人。她常常发一些自己的习作与旅行时拍摄的照片,有喜欢点赞转发的,也有指出她运笔用色构图上的小缺点的,每次都有所收获。
夏琳不依不饶,“今天赵总请客,?兰妲总该给赵总面子,发一发朋友圈罢?”
“等菜上齐,我帮大家拍一张合照。”有痕也不恼,指一指才上了饮料茶水的长桌,“一定把在座各位拍得尽帅尽美!”
“多拍几张,给我看过才能发!”夏琳得寸进尺。
鲍小兰坐在罗伯特旁边白眼翻出天际。
城中心作为历史文化资源保留下来的一片石库门建筑群里,中午时分升起的袅袅炊烟分开时光薄幕,联结过去与现在,使得一整个区域内不可移动拆除的文物保护建筑焕发勃勃生机。
傅其默在弄堂口停下脚踏车,从车上下来,往里推行。
他人高腿长,没走几步,便遇上住在弄堂里的王教授与师母。
老先生臂弯挎一只扁竹篮,王师母打扮得山青水绿,白发上头压一顶年轻人中极流行的渔夫帽,两老手搀手,慢悠悠走在弄堂里。
傅其默也不催促,只在后头温言招呼二老,“王教授、师母,中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