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展三天,两师徒为免于来回奔波,住在了酒店里。
有痕目送母亲和凌珑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这才回过头来,盯紧未婚夫妻。
“老实交代,你们在搞什么鬼?”
“我们能搞什么鬼?”梁如诗摊手做无辜状。
“想帮伯母造造势。”林遂韬不讳言,“伯母拿出八幅作品来,如果流拍,总归不美。我和诗诗当然希望伯母首次送拍,能拍出一个满堂彩。”
等和未婚夫妇在车库作别,有痕坐上傅其默的副驾驶座,仍满心疑惑,“两个人都奇奇怪怪的。”
傅其默失笑,“有老林看着,不会乱来。”
就是有林遂韬看着,她才担心啊……有痕在心里说。
林遂韬看起来就像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又大约是因为梁母罹患癌症,他对诗诗的各种无理要求,完全是一副纵容的态度。
有痕完全不敢想他们会打什么鬼主意。
未婚夫妻打的,是“捧杀”的主意。
把凌珑捧得不知天高地厚,教她露出狐狸尾巴来。
她总在安女士面前有意无意第排挤有痕,令有痕同母亲之间水火不容,必然是野心作祟,那他们就成全她,使得她野心膨胀,再也隐藏不住。
艺术评论家对安女士和凌珑作品的高度赞誉,并暗指凌珑的作品无论从布局还是绘画功底还是刺绣针法上来说,都隐隐有超越其师之势。毕竟一名刺绣工艺大师,全盛时期最多也不过二十年时间。
安欣四十岁成为浦绣技艺传承人,如今已年近六十,眼力体力和手上的稳定性逐年下降,而凌珑还不到三十岁,是浦绣师中的后起之秀、明日之星。
新老媒体带起一股寻找传统技艺年轻匠人的活动,为浦绣和凌珑制造了一波宣传攻势。
等到德富秋季“丝彩锦绣——当代名家刺绣”专拍开槌,原本可容纳两百人的拍卖会现场,竟然呈现出一座难求的局面。
有痕没有到德富拍卖会现场,她和傅其默拥坐在他家宽敞的客厅里,通过网络电视收德富这场专拍的直播。
有痕在镜头中看见熟悉面孔,主持拍卖会的,是仰山斋老板居亦安的那位女伴——白傃。
白傃穿粉蓝色西装裙套装,头发烫成微微卷曲的锁骨发,看起来精明干练。
她的主持风格和鲍小兰的激情爽利不同,和有痕的知性朗然也不同,全程有如聊家常,言语亲切又有趣,有专业性,也有小可爱。
整场一共一百二十余幅绣品,除传统的苏粤蜀湘四大名绣之外,还有近年来逐渐蜚声海内外的浦绣和撒尼挑花绣作品。
拍卖现场竞价激烈,一座四扇梅兰竹菊四君子的苏绣屏风在十几轮竞价后拍出一千三百万的高价来,为后头几幅还未上场的浦绣拍卖标的竞拍带来了压力。
浦绣晚于苏绣几年成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在此之前,名气也不如苏绣响亮。这座四扇屏风的成交成为整场拍卖会的分水岭。在此之后的拍卖标的,如果无法拍出更高价格,它将是本场当之无愧的标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