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凡始终在旁边握着我另一只手,交缠的指头传来细微的颤动。我有些吃疑,他向来是处惊不乱的。
不过,小余提过,恋爱中的男女会失常。回想起交往前后这几天,他不时也表现出小小的与以往的“不一样”。这代表他很在乎我吗……心里头甜甜的,满脑的烦忧旋即被他的春风吹到了九霄云外。
谭姐戴着手套用镊子将我的发丝放入密闭的玻璃容器,又递给我一个贴有特殊标签的小试管:
“这个你拿回去,是备用的档案。所以你可以自己留。”
“这是做什么的?”我问。
她眯眯地说:“不懂,叫你的男朋友教你。”
我觉得莫名奇妙,转向了于凡:“你知道吗?”
于凡点点头:“留取经期里排出的死去的卵细胞。”
呃。听他说得一本正经,我也不好脸红了,把试管小心收放入提包。心里还是有很多疑问,他们要这些标本做什么。
晚,回家后细细回味他们几个的话,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他们要验我这身体的DNA,跟刘薇的档案对证,以表明我就是刘薇可以补办身份证。
而这似乎没什么好担心的。我本来就是借尸还魂,他们怎么查我的身体,我都还是刘薇。由是我心安理得,抱头大睡。
一场遭打劫的意外似乎风平浪静就结束了。22世纪的执法机构办事效率就是高。以至两天后,即使是以消息灵通著称的小余也才知晓这趟事。
“没什么事吧?”好友紧紧张张地打量我上下。
“没事。就是补办证件麻烦一点。”我吸着果汁,从谭警官要我的头发标本联想到了林秀茵要纪幽静和萧唯的头发标本,“小余,是不是一根头发也可以验出一个人的DNA?”
“可以啊。刘薇,话说你大学是学这个的副业,还问我?”
“我忘了嘛。”我尴尬地说,眼睛无意地瞟过去,正好望到正面的临桌坐着纪幽静。这位文静的高级督察扶着她的金丝眼镜,两眼全神贯注于手上的A市日报。
坐在我对侧的小余看不见纪幽静,自个继续八卦道:“刘薇,你的那位很久以前的研究所同事,也是这方面的专家哦。嘿嘿嘿,不过,她还是没黎主任厉害。而且,黎主任不卖她的帐,基本不跟她沟通这方面的学术问题。对了,你问我这问题,是不是因为你丢的是身——”
我也不知怎的,出手就使劲捏了小余一把,总算在紧要关头断了她的话。
“你捏我——”小余先是脱口而怨,接到我的眼神机灵地收了口,举起把铁勺其晶亮的凸面映出了纪幽静的侧脸。这可吓得她像是吃了满口的辣椒粉,又咳嗽又吐舌头。
我忙给她倒了杯茶水。
对桌,纪幽静收了报纸,离去时顺便带走桌上的纯净水瓶。
我一瞥,瞅到瓶上的绿色商标,愣住了。那是莱茵牌纯净水,因为第一天时老马曾提过,所以我特别深刻地记住了。
小余骨碌碌喝了整整一大马克杯的水,缓过了气:“纪督察,不会听到我刚刚说她的坏话吧?”
“你不是说过她是很善解人意的一个人吗?”
“我是说过,可人家毕竟是顶头上司啊!”郁闷地吼完,小余泱泱地摸摸鼻子,“算了,算了。我们谈点别的。”
“哦。”我脑子里还在转着那“莱茵牌纯净水”。
小余悄悄地凑近我,坏坏地笑道:“经过这次意外,你和于主任感情应该更好了吧?”
这是整件小风波中最值得开心的结果。如今由不得我推却,他执意每天亲自送我回家。对此,我甜蜜蜜地笑,不准备回答,免得她到处八卦。
她两眼发起金光:“快说,你们打算几时到达C级?”
这个问题,就有必要事前澄清各种谣言了。我扬扬眉,手一丝不乱地搅拌果汁:“婚前免谈。”
“刘薇,你真是太不够义气了!你,你这是想害我陪赌钱吗?!”
看着她气呼呼地一屁股跌回凳子上,我笑也不是,哭也不是。跑过去帮她拍背顺气,尽说些好话希望能解她的气。当然,她也只不过是故意板脸跟我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