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川出车祸后,在床上昏迷了一年,医生说有可能成为植物人,那一刻徐美玉站都没站住,差点晕倒,但是幸亏一年后他醒来了,醒来的第一时间,他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声伊一,很小声很小声,近乎呓语,没人会听见,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对着床边已经喜极而泣的徐美玉说:“妈,伊一呢?”
在这一年里面,他反反复复的做伊一抛弃他的梦,不要他的梦,经历了无数遍,折磨得他想死,所以醒来的时候,不敢去接受现实,也不敢去接受梦里真实发生的一切,于是开始自欺欺人。
他的眼很红,脸色苍白,嘴唇也没血色,身体痛,也空虚,感觉哪哪都不真实,特别是伊一不在的这个事实,令他特想逃避。
他的这些做法,徐美玉属实抹了一把泪,难受得没有言语。
白泽川得不到答案,心就悬着的,他继续问:“妈,伊一呢,她怎么没来看我?”
他的语气很虚弱,身体动不了,于是眼睛被憋红了,眼泪包在里面,他在忍着,不想接受现实,一点都不想,只想从妈妈口中听到一句——伊一马上就来。
徐美玉抿了抿唇,拉住他的手,眼睛也红红的,她看着他的眼,终于轻声的告诉他事实。
她说:“伊一她走了啊,阿川。”
控制不住的发抖,睫毛一颤,天都塌了一搬,眼中的泪就那样从眼角落了下来,酸酸的,心里痛,不在看着母亲,偏过头,看着外面的朝阳。
是好不容易的新生吗?
还是……失去一切的开始?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喉咙撕裂般的痛,再也忍不住,无声的哭,红了眼眶。
她真的抛弃他了,她真的不要他了,一切努力都没用了,一切拼搏的勇气也都没有了。
他也好想就此颓废下去。
可是不可以,或许……她还在某个地方等着自己娶她。
他在心里无数遍的想。
……
康复的那段时间,他每天去康复治疗室,每天摔跟头,摔得他都怀疑人生,觉得他的腿好不了了,外面的徐美玉和白泽星一遍一遍的看着,双双挽着手,紧张又心疼。
他每天也不讲话,吃饭就吃饭,洗漱就洗漱,康复就康复,不想说别的,也不想提别的,白泽星有一次提到伊一,他就甩脸不吃了,敏感得很,一点都提不得,可是他自己最清楚,他还是想她,但就是气不过的不想别人再提起,装出一副不再喜欢她的样子。
所以那段时间,无人提到伊一的名字,外人都以为他快忘了,快从情伤中走出来了,可是徐美玉看得明白,他不发泄是走不出来的,毕竟他都憋在了心里,不准别人提,只准自己偷偷的想,偷偷的难受,也偷偷的抹泪。
没等徐美玉亲自带他去发泄,他自己倒是去发泄了,徐美玉也没拦着他,故意不出现让他逃走。
那段时间他的腿好多了,能走了,所以发泄的那一天,他什么都没干,早晨没输液,下午没去康复室,晚上也没打针,他逃了一天,徐美玉就任由他逃走。
天气很冷,他随意的裹着大衣,带着黑色围巾,开着车把以前和伊一走过的路全走了一遍。
——在江边看过落日骑过单车的情侣,本应该长长久久在一起的,可是现在的结果好像并不是的,白泽川嗤笑一声,眼中泛着泪光,觉得传说而已嘛,看来真的不是很准。
此刻苦涩的心,无人能懂,只有他承受着,深深的感受着,所以眼内红了,泛着泪光,孤独的在江边走着,吹着冷风。
——水城,他跟她留下了两张很有氛围的照片。他坐在樱花树下,拿出手机翻看,下巴和嘴唇都埋在围巾里,来来回回的看,孤独的看,他就死死盯着这两张,看过去看过来,他想把伊一的脸看腻,看得不想再看,看得想吐,可是怎么办,他看不腻,她的笑就算隔着屏幕,就算是静止的,也时刻撩动他快要死的心,他还是忘不掉,也不想忘。
樱花瓣随风而落,吹到他头发上,衣服上,围巾上,也划过他脸颊落到地上,一瞬间的痒意让他回神,冷风吹来,他吸了吸鼻子,把脸更埋进围巾里面了一些,他起身离开,空虚得要命。
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假好无情好冰冷,没有她的地方一点也不好,冷得要命,所以不值得他过多停留什么。
——郊外植树的地方,他也去了,去看了他们种的树,他的树和伊一的树挨在一起,长高了许多,树叶都交缠在了一起,这样的亲密,可为何他们现在却分开了呢。他触摸自己的木质名牌,再次回忆了一遍他曾经写下的字:小玫瑰的专属树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