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川和姜瑞旭互殴导致两个人都住进了医院,两边的家长现在也在医院里面,虽然不在一个病房,但都住在高级病房里面,和伊一所住的普通病房不一样,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白泽川没有来看伊一的原因。
他没办法以这样的状态去见她,不能让她担心,也不能让她看见他的遭遇之后自己苛责自己。白泽川很了解她,若是知道了他是因为她而去和姜瑞旭互殴的话,她肯定会自责死,肯定会哭的,他不想看到她伤心,不想看到她哭。
两家人聚在一起谈过,但是没有结果,白树君很生气,对着白泽川就是一顿骂,说他居然还学会打人了。但是说归说,白泽川什么都不听,什么也都不解释,自己躺在床上,侧着身子,背对着所有人,一种爱咋咋地的态度。
他想用这种敷衍的状态来尽量掩饰事情的真相,把单伊一尽可能藏在白树君的视线范围之外。
眼看着白树君还要骂,徐美玉果断推着他出去了,病房门关的时候,徐美玉还很不好意思的看了眼房里站着的姜墨书,两个人相看一眼,都笑了下,是一种客套的笑,然后房门关上,整个空间没了白树君的谩骂突然变得安静,于是整个房间就剩下了姜墨书和白泽川。
姜瑞旭伤的很严重,现在还在昏迷,白泽川当时下手很重,因为他失控了,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失控,第一次失手打人,但是他不后悔,此刻他虽然背对着,他也知道姜墨书没有走,而是留了下来,准备要和他谈话的。
但他对自己下定决心做的、以伊一为原点的所有事情都不后悔。
“您要是来谴责我的,我奉陪听着,但要是来劝我道歉的,还请回吧。”
他淡淡的说着话,仍旧侧躺着,不看姜墨书一眼。
姜墨书身着黑色西装,笔直地站着,看着白泽川的背影看了几秒都没有说话,然后走到他侧躺那一面的沙发上坐下,白泽川看着,没转身,整个氛围格外的安静,姜墨书就算面无表情,整个人看上去都还是很柔和,她徐徐的讲:“我既不是来谴责你,也不是来讨要一个道歉的,你们现在的状况,把你们绑在一起的状态,是我当初的做法,所以要道歉也是我道歉,本来你,还有……你的女朋友没有必要和他有所纠缠的,但因为我的原因,把你们弄成了现在这样。我完全没想到,他居然过分到了这样,所以你放心,我会让他出国。是我错了,我不该对他放松警惕来折腾这么一下的,是我高估了他,也是我的一点点松懈害了他。”
白泽川听完,看着她的双眼,说:“说到做到,她经不起任何人这样子的折腾了。”
她,不点名道姓,姜墨书也知道是谁,所以她明了的点了点头:“放心,绝对说到做到,至于如何和你父亲解释就交给我,绝对不暴露你们之间的关系。”
姜墨书看得明白,刚才白泽川不解释,不理他父亲,就是不想把女朋友暴露出来,不然又要引发另一场两个男孩因为一个女孩而打架的轩然大波了,到时候把无辜的女孩也牵扯进来,那就更加麻烦了。
临走前,姜墨书多问了一嘴,她说:“这一次,不仅折腾了你的女孩,也折腾了你,如果姜瑞旭也下了狠手,你觉得你这样做值得吗?折腾你自己值得吗?”
当时白泽川是笑着回的,他说:“为她做的所有事情,我不会在我身上用值不值得来衡量,因为我的最终目的只是为了能让她好,而不是让我自己觉得值得,所以怎么折腾我都可以,折腾她不可以,我只要她好好的就行,我无所谓。”
很爱人的一种回答,直接触及曾经被丈夫背叛的姜墨书的心,她听完后就笑了下,些许感叹地说:“你会让她幸福的,白泽川。”
嗯,当然,他会让她幸福的。
*
下午,伊一醒来,整个人昏昏沉沉,屋子里因为窗帘关上的原因很灰暗,外婆枕在床边睡着了,伊一安静的起身,把小毯子披在外婆身上,又拿起自己的外套出了门。
她扶着医院墙上的扶手慢悠悠的走着,漫无目的地走着,脚步也轻浮,长发自然地垂着,已经过腰了,她突然觉得沉。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她却恍若失去嗅觉一般闻不到,走廊上有许多的病人和护士走来走去,她的双眼也像是失明一样什么都看不见,没有神,她真的失去了生气,像一朵蔫了的花。
她的外表脆弱又无神,可是内心却在思考事情。
——她想,莫佳佳和白泽川到底是什么关系,值得对方要她消失才能解气。
——她想,姜瑞旭说的那些事情要不要告诉白泽川。
——她想,还是不要告诉了,不要再把他和莫佳佳牵扯在一起比较好,也不要再给他添麻烦了,因为她觉得她最近总是出事,总是耗费他的精力,浪费了他好多学习时间了,她不能再这样自私了。
一直想一直想,一直走一直走。
直到走到长廊尽头,窗口的风吹起她的发,阳光刺到她的眼,她才停止思绪,抬起眼眸对着外面的落日投去视线,然后走到窗边,将手放在窗沿,轻轻的深呼吸了一口气,又慢慢的吐了出来。
这一刻,她才有了实感,她还活着的。
说实话,这段时间很久没有看到过落日了,现在看到它,她就想到了上次在江边和白泽川看落日的场景,很温暖的。
也有些想他了。
伊一想他了。
可是他在哪里……
长廊的尽头人烟稀少,唯有伊一一个人孤独的站在风口,看着落日,想着他。
光是那背影都令人心疼,那被风扬起的丝丝缕缕的已经过腰的长发,每一根每一根都牵动着白泽川的心,拐角的他也确实是心痛的,他拄着拐杖站在暗里偷偷的看着。
从黄昏到黑夜,伊一一直看着外面,他也就一直站着盯着她,谁也没有动。
对于白泽川而言,他们之间现在最遥远的距离就是——
你就在我身边,可我却只能看你的背影,不能出现在你面前,直视你的双眸,然后告诉你,我也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