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两根手指,凑在头顶弯了弯,模仿着谈恪的语气重复:“上等人。”
像个耳朵很会动的小兔子。
谈恪没忍住,一下笑了。
那动作原本是Carson最爱用,表示双引号,意思是讽刺和反语,通常是Carson想骂别人蠢,又不方便直说的时候,就会比这个手势。
沈之川和Carson混久了,也学了去。
现在沈之川又把这一套传给自己学生。
但谢栗做这个动作,就没有那两个人的尖酸刻薄劲儿,反而像个用自己的耳朵逗别人开心的小兔子,让人很想在他毛茸茸的小脑袋上揉一把。
谢栗在“原来大科学家也有这种过去”的安慰中找到了一点惺惺相惜的感觉,不自觉地打开话匣子。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做实验,有些仪器我没见过,不会弄。”他说,“有个同学很喜欢帮助我,但是每次又会跟我说,‘这个东西你怎么都不知道,我们高中就有了’这样的话。我就觉得很难受。后来我师兄说,这种人不是真心帮忙,就是纯粹来找优越感。”
“他们会嘲笑你吗?”谈恪忽然问,“讲英语的时候会嘲笑你吗?”
谢栗攥起手指,点点头。
谈恪又问:“嘲笑你什么?”
“发音很奇怪,”谢栗艰难地把自己的伤疤翻开,“很土,很难听,说听不懂我讲的什么。”
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信任,知道谈恪不会嘲笑他,但他还是很怕谈恪会说“那你说一句给我听听”。
幸好谈恪没有。他只是问谢栗:“你知道世界上有多少人在使用英语吗?”
谢栗偷偷松了一口气,摇头。
谈恪瞥他一眼:“不知道就查啊。”
谢栗听话地摸出手机百度,然后报了个数:“将近十四亿。”
谈恪嗯了一声,说:“但母语使用者只有四亿,知道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吗?”
谢栗不太明白他的意图,但还是很机灵地做了个减法:“意味着剩下的十亿人不是母语使用者?”
“是啊。”谈恪说,“这十亿人,来自世界各地,难道每个人都能说一口正宗的纽约腔或是伦敦腔吗?”
谢栗叫谈恪问愣了,他倒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就算发音不标准又怎么样呢?CarsonCox讲一口拉美英语,但当他开口时,整个世界都在屏息。”
谈恪将车停在了目的地。
他转头看着谢栗:“讲的不好,也没关系,重要的是你讲了什么。标准流利的发音不值一钱,只有你讲出来的内容,才会给予语言价值。”
谢栗过了好一会,才迟迟开口:“那如果,我讲的东西,没有价值呢?”
谈恪眯起眼看他:“你都没开口,怎么就知道没价值?”
作者有要说:沈之川:我预感打到你下一集要带我小徒弟干一些坏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