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明显的破坏或被盗痕迹,但是墓室里除了印章之外就没有其他任何的陪葬品,这让我们都感到困惑。因为按照鲜卑族的丧葬仪轨,即便是从简入殓的普通百姓墓室,那么也应该有一些死者生前用过的或者是喜爱的随身物品一同入棺,更遑论声名显赫的巴音诺敏王,他可是鲜卑王!”
“那就不可以裸葬呀?”卓云打断了我的话,“我对墓葬仪轨不是很熟悉,但是我也曾听说,有的王侯为了避免盗墓者的垂涎,故易在墓室里不放入任何的陪葬品,只是为了求得死后的安宁。难道巴音诺敏王就不可以这样做吗?”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鲜卑族在历史上也曾经出现过裸葬的习俗,但是那可是在鲜卑中后期的事,而巴音诺敏可是鲜卑历史上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王!”我觉得卓云对现在我们遇到的问题还是没有一个清晰的认定思路,“假如就算他是从简入殓,那么为什么他会把错金昆仑玉狃兽印章这么重药 的东西放到墓室里作为唯一的陪葬品呢?你要知道,这枚狃兽印章就相当于中原王朝的传国玉玺啊!”
“真有那么重药 吗?那我倒是想一睹印章真容了呢,你肯不肯呀?”卓云在那面娇笑着,期待我的肯定答复。
“我当然愿意带给你见识一下啊,但是现在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事。狃兽印章在青格勒图大哥的手上,他把印章放在贴身的口袋里,谁都不给看了,因为怕出意外。而且青格勒图大哥还说要尽快把印章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存放,防止在霍尔特山人多眼杂、夜长梦多。”
“是这样?那你们想把印章放在哪里呢?”卓云漫不经心地问,“我还以为自己可以亲眼见识一下这枚传奇的印章呢,毕竟在前几年我也曾经为了狃兽印章而奔波,甚至差一点儿就把命都丢了。”
我没有做声,这件事挺让我为难,对于没有把握的事情,我向来不会违心地应承下来。
“云飞你在听吗,怎么不说话?”卓云的语速有点儿快起来,话语里似乎透露着一点儿焦急的味道,“你能不能和青格勒图商量一下,把印章带回来给我瞧瞧再藏起来呀?咱们可都是自己人,我想,即使是青格勒图本人也未必就那么绝情,会拒绝我这个行动参与者对印章的欣赏权。你想一想,当年真正为印章卖命的人里面有青格勒图吗?还不是我和张阳付出最多!这次能够成功获得印章,有相当一部分功劳是你云飞做出来的,倘若没有你的历史和地理知识作为理论支撑,能那么顺利地就找到鲜卑王陵墓吗?难道咱们两个人的功劳全被青格勒图占去还不算,我们连见识一下印章的资格都要抹杀掉吗?青格勒图看不起我这个女人倒也正常,符合他的大男子主义性格,但是他漠视你的存在就太不应该了,毕竟我是你的女人呀!”
这一句“我是你的女人”刺激了我的敏感神经,是啊,卓云是谁?她不但是寻获狃兽印章的功臣之一,更是我的女人啊,为什么就不能目睹一下印章的真容呢?何况印章也没说就是青格勒图私人所有的,这可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那这样吧,我去向青格勒图大哥说说,争取尽快把印章带回去给你看看。青格勒图大哥暂时还不会那么快回到查干浩特镇,他还要再次进入墓室搜寻,所以我有可能带着印章去找你,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真的吗?那太好了!”卓云有点雀跃,到底是个女人,孩子一样的性格,不给糖吃就哭泣,给了糖就会立刻喜笑颜开,哪怕脸上还留有泪痕。“那我在家等你回来,你也很久没有吃到荤腥了吧?”卓云把“荤腥”说得相当暧昧,容易让人产生不必要的联想,“等你回来让你吃个够哦!”挂了电话,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可走,我转身向山腰折返回去,我估计青格勒图大哥依旧坐在霍尔特山腰冥思苦想。
黑暗诡异而空廖阴森的双层墓室,被一股辛辣腐败的霉气味道充斥着,这种介于腐尸与残垣之间的特有气味甚至穿越了千年时空,弥漫在蒙东科尔沁草原的地下深处,历久弥新,挥之不去。
青格勒图和我再一次进入这个曾经梦寐以求的鲜卑地宫,希望能够在这个让我们大失所望的陵寝所在,找寻到一丝希冀之光。
“云飞,你再好好琢磨琢磨,这座空墓到底是不是鲜卑王巴音诺敏的陵寝所在啊?你有多大的把握?”青格勒图心神俱疲地依靠在墓室石柱一侧,一边无奈地摇头,一边幽然发问。
我没有多想就回答他了,因为这是不需药 在此刻才进行反思或追问的问题,“大哥,假如真的存在鲜卑王陵墓的话,假如那座传说中的陵墓真的就在科尔沁草原之下的话,那么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们现在所在的墓室就一定是鲜卑王陵寝的主墓室!舍此无他!”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这座看起来在历史上没有被盗掘痕迹的王陵墓室里面没有其他的陪葬品,除了那枚我们期待已久的印章?”
面对残酷的现实,青格勒图无法说服自己,更无法保持局外人般的淡定。我很清楚,青格勒图需药 一个说法,一个足以让他信服的说法,一个能够解开他心结的说法。
但是我没有什么好多说的,贪欲来自于人的内心世界而非现实世界。
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自己才能说服自己,只有超脱于物欲才能燃起希望之火。
“大哥,在鲜卑历史上,确实有过厚葬与轻殓的丧俗分水岭,但是我没有办法确定鲜卑王的葬礼是否严格参照仪轨进行的,毕竟巴音诺敏是一位特立独行的君王,没有人能够推测他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究竟会对自己身后事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在没有其他历史遗存提供足够的证据以前,我还是相信这就是鲜卑王的陵墓。况且,在这座墓室里面,我们毕竟得到了错金昆仑玉狃兽印章,这枚印章足以说明这座墓室主人的真实身份。”
我把手上的电筒关闭,一缕微弱的光线从阶梯的位置映射出些许亮色,我不想在这个闷暗的空间继续逗留下去了。
“青格大哥,我看咱们还是上去吧,都仔细地搜寻过四五遍了,还是一无所获。”我自顾缓步向外走去,“我不清楚你究竟在纠结什么,但是再继续待下去,除了可能招致肺部感染葡萄球菌,不会再有其他的收获了。”
青格勒图和我一起出现在地平线上,夏日的阳光立刻刺痛了我们的双眼,即使戴上了墨镜也是流泪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