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庆余发了火,他清楚,自己的行为本来就是边缘线上的,可以说是非常之举也可以说是违反军纪。他赢了什么都好说,他要是输了,那不用别人,军队就会把他这个害群之马给清洗了。
没有人会保他,因为他输了,而军队不需要废物。
那些服从于曾庆余的军官们也很委屈,他们倒是想不通,自己赌上前途服从长官,为什么长官还要对他们不满意。
如果是在封建军队的话,这些军官们的想法可以说是完全错误的。他们大多是以一种功利性的纪律角度去考虑自己的行为,即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他们所效忠的,是军队这一体系本身,而非某个有着个人魅力和能力的将领。
封建是的从人关系在他们这里早已经被抛弃了,毕竟大部分军人都不想因为自己跟随的将领失势而自己也跟着完蛋,他们都更喜欢职责分明的纪律体系——‘我服从命令是因为你是长官,不是因为你叫什么名字或者你是谁谁谁,所以,之后哪怕出事了,我也只是个执行者,别找我的麻烦,那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按纪律行事。’
曾庆余对这一点的理解还是太过浅薄,以至于他的粗暴和严酷的命令,已经开始让一部分士兵认为曾庆余是想着一将功成万骨枯了。
他们以物资不足为借口开始聚集起来要求暂停进攻,一部分士兵拒绝接收发放给他们的食物,以表示抗议,数十名士兵则宁愿自己主动去禁闭室,也不愿意参与作战。
‘听说了吗,李先生其实早就南下了,本来这件事情早就能处理了的,但朝中有人不想要李先生来处理,所以才一边阻止李先生南下,一边让咱们出动想要先解决扬州这边的问题。’
这样的谣言也开始在军营里流传了,而曾庆余对此已经失去了阻止的能力。。。。。。半个月的战斗,目前军队还有作战能力的,除去浪费在运输物资和维护城市治安的任务上的兵力,也就只剩下不到一千人,他关押和停职了一批人之后,如果还要因为谣言问题再抓一批人,那这支部队也打不了什么仗了。
士兵们对于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争的怨气越来越大,以至于已经开始有士兵在私底下串联起来,打算解救出被停职关押的两名步兵营长,反过来发起一场兵变,阻止曾庆余愈发疯狂的行为了。
到了六月一日,这样的说法已经无法抑制住,甚至传到了曾庆余本人的耳边,让曾庆余又发了顿火,但也无可奈何,于是叫来当初邀请军队入城的议会议员们,语气激烈的质问到:
“是你们邀请军队入城平乱的,可看看你们现在给我们提供的物资都是什么?你们扬州人不吃的残羹剩饭!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平乱的军队的吗?难道诺大的扬州,连供给一两千人的粮食都拿不出来吗?”
当然拿的出来。
可问题在于,怎么去拿?
议员也是无可奈何,且不提议会之中同样有着认为军队入城才是导致混乱加剧,冲突升级的根源,因此一直表示了不满的议员。就说他们这批支持军队平乱的议员吧。。。。。。他们手上能控制的武力早就被纺织工们消灭了,而粮食现在在谁手里?
市民。
那些崽卖爷田不心疼的王八蛋泥腿子们,他们为了安定人心,平抑物价,将大量扬州的储备物资都投入了市场,结果就是物价的确得到了一定的平抑,可物资也大多被市民们囤积了起来,现在粮食都是市民们手里了!
哪怕是在一个月前,如果那时候军队入城了,市民们大抵也会乐意将自己的粮食拿出来,换取军队为自己带来的稳定。
可是现在,谁还会相信给了军队粮食,不是把这座城市打成废墟,而是为了给自己带来稳定的?
市民们不知道战争何时会结束,他们将自己囤积的粮食藏得更深了,在议会派人上门索取时也选择了断然拒绝。
然后,伴随着曾庆余的恼羞成怒和调了一批士兵给议会后,六月一日,扬州事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