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雨渐渐停了,山风吹得人浑身发抖。
邓坚问:“祝领队,咱们现在去哪里?界溪市?”
祝子山说:“现在都不能抛头露面了,也不能远离中继基地。最好,躲在庙里,静静等上几天,做一些体能训练。”
风吹散乌云,月亮从云端露出来。瞬间,清冷的月光照亮了沉睡中的山川大地。
四个人爬上这条路的最高点,来到陡崖下面。仰起头,寂静山林中就隐藏着中继基地。向下俯视,张桥畔沉浸在睡梦中,毫无声息。
祝子山让其他三个人继续前行,穿过一片菜地,就是山神庙。他自己夹着百宝箱,去了中继基地。他要把这沉甸甸的宝贝提前藏进去。
祝子山回到山神庙时,三个队员靠着残墙断壁,正在熟睡。斗笠,蓑衣,拐棍扔了满地。
天亮后,祝子山给大家做安排。“我们现在距离返回时间还有七天,为了保证返回时的绝对安全,必须提前两天禁食,提前一天禁水。再饿再渴也必须忍住。我们颠沛流离熬过了这一年,决不能在最后时刻功亏一篑。离倒计时剩下十个小时的时候,我们再净身进入中继基地等候。”
三个人都没有意见。
祝子山说:“陈宝预先藏下的熟食只够吃三天的,三天后,邓坚趁着夜间人少,去张桥畔再买两天的食物。别的人都呆在庙里,不准暴露。”
陈宝说:“干嘛不让我去?我知道西头有家烧鹅、卤肉非常棒。”
华安安笑着说:“你鼻子下面那颗黑痣太显眼,小心把捕快给招来。”
祝子山说:“在最后这五天时间里,咱们四个人轮流值班,注意周围的动静。每个人每天做五个小时的体能训练,小心回到基地,却蹬不开舱门。”
经过祝子山的反复提醒,三个散漫惯了的队员这才意识到,梦寐以求的时刻真的要来了。温暖、光明、充满安全感的,属于自己的年代正徐徐向他们开启大门。每个人都热血沸腾,一年时间的体验,他们都有足够的理由热切盼望回到自己的年代。
了无生息的山神庙里,顿时生机勃发,活力十足。
四个人做体能训练的逃生动作,其他三个人步调一致,唯独华安安多出一个凌空取物,又塞进嘴里的动作,非常滑稽。
这套逃生动作,他们已经练过千百万遍,但是现在做起来,心情又和以前大不一样。
刚下过雨,道路泥泞,途径张桥畔的货车、行人并不多,也没有村民到庙前的菜地来摘菜,四个人安安生生度过了三天。
第三天晚上,邓坚悄悄溜进张桥畔,买回来最后两天的伙食。
经过这些天的补充,营养不良的邓坚,陈宝面色渐渐红润,说话也有了底气,举手投足间也充满力度。
第四天,终于有位农妇来菜地摘菜。她连山神庙望都没望一眼,就匆匆下去了。
第五天,两个半大孩子在菜地里东寻西找,想给野兔下套。他俩不知不觉来到庙外,搞得里面的四个人非常紧张。幸好,孩子们在断墙外面玩了一会就跑开了,四个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禁食之后,躲在中继基地的墓穴中最安全。但是,那里空间狭小,人虽然不吃食物,却会有排泄物。把那里搞的污秽不堪,谁都不愿意。但如果频频去地面活动,又会增加暴露基地的危险。因此,他们只能守在破庙里,听每个人腹中的雷鸣。
第六天,下起了雨。虽然再没有人光顾这里,但是,饥饿、干渴、潮湿,让四个人受尽了罪。
倒计时显示只剩下十个小时。现在是下午四点左右,天空仍然飘着小雨,从墙缝望出去,周围的大山青葱碧绿,袅袅白雾在山林中游荡。悬崖下面的官道上,不时有车马经过。山民挑着筐,筐里放满了各种山野菜。骑驴的绅士,缩在斗篷里,小童牵着驴缰,不住地回头拌嘴。小媳妇撑着雨伞,拎着包袱,背上还背着熟睡的孩子。这一切景象都历历在目,对这些普通俗世的人物,四个人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看的清晰、透彻。
祝子山不断地问:“谁还没有腾干净?”
最后时刻,大家心里都格外紧张。祝子山每问一次,都有人提着裤子去墙角。
天快黑时,隔着几十步就看不清人影。四个人分成两组,离开了这个躲避了七天的藏身地。
路上有行商经过,他们就闪进灌木丛躲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