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不快地问:“黄明经是什么人?”
费保定瞅瞅周围没人,低声说:“黄明经是二品,你下不过他。先避开他的风头,把你的名声打出来,这几天是不能输棋的。”
下午,华安安跟着费保定马不停蹄地跑来跑去,又应付了两盘棋。天黑时,两人回到青龙场附近。华安安随口问道:“大哥,你不回花满楼?”
费保定说:“今晚上施定庵大战六鬼,我得去做证人。”
“施定庵?施襄夏。我也要去。”华安安激动的高叫起来。
费保定嘿嘿一笑,指着华安安的鼻子说:“看把你乐的。施定庵就是一凡人,有什么好见的?”
华安安说:“不行。他是棋圣呢,我一定要见。你帮我引荐一下。”
费保定轻蔑地哼了一声,说:“他算什么棋圣?我还赢过他呢。范大才是海内公认的棋圣,我就没赢过范大。”
华安安心想,施襄夏目前不是棋圣,但他迟早都是棋圣。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两人进了青龙场的院子,华安安左顾右盼,在人群中寻找俏后生的身影。可惜,天已黑了,满院人影绰绰,分辨不出来。
对局还没开始,施定庵和六鬼方面正在讨论比赛规程。费保定拉着华安安的手,把门的大汉没敢阻拦,两人进了对局大厅。
华安安在人群中寻找他心目中的施襄夏时,费保定走向角落,对一位青年文士作了一揖,嘴里亲热地叫道:“定庵,别来无恙。”
华安安寻声望去,见那位文士气度恢弘深沉,穿戴儒雅,看相貌似乎比范西屏还要大几岁。实际上,施襄夏比范西屏小一岁。
华安安满面通红,傻呆呆走过去,想看清楚施襄夏的长相。不知被谁绊了一下,他惨呼一声,正好趴到在施襄夏脚下。
施襄夏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搀扶,说:“定庵何敢当此大礼,快快请起。”
费保定拉起华安安,对施襄夏说:“这是费某没过门的妹婿,华佳华安安。”
华安安掸净袍子上的土,羞惭地向施襄夏行礼。
施襄夏对费保定说:“令妹婿一表人材,可有功名乎?”
费保定说:“他也是弈林中人,并没有求取功名。仰望您的大名,非要进来给您行礼,也算有一面之缘。”
施襄夏机警地望了华安安一眼,说:“费爷的妹婿,自然是少年俊才。得了空闲时,施某也要讨教几着。”
费保定哈哈大笑,说:“定庵过誉啦。您是新晋的国手,他才是三四品棋艺,怎敢担得此话?倒是得闲时,让您点拨几步才对。”
华安安向费保定使眼色,费保定就掏出华安安和神秘老人的一局棋谱,请施襄夏点评。
施襄夏不好拒绝,凑到灯笼前把棋谱上上下下看了几遍,正想还给费保定,突然“咦”了一声,举起棋谱再次细看,神色越来越凝重。
“这执黑的,莫不是扬州老叟?”他喃喃自语,“这白棋,着法不落旧窠,好生新颖。”
这是华安安和神秘老人的第一局棋谱。只稀疏四五十手棋,他竟能发现出扬州老叟的蛛丝马迹,让华安安大吃一惊。他对施襄夏的崇敬又加高一层。
施襄夏问费保定:“这执白棋的是何人?”
费保定见引起了施襄夏的重视,便得意地说:“执白棋的正是我妹婿。”
施襄夏愕然望着华安安,上上下下把华安安仔细打量一番,说:“华兄弟的棋不依古格,推陈出新,又自成一派,当真非同小可。”
华安安微笑着拱拱手,心想,他该问我师傅是谁了。
施襄夏举着棋谱,又比照着华安安的年龄,脸上渐渐起了疑云,问:“请问令尊师是哪位前辈?”
华安安得意地笑了,把他已经定式化的答案说了一遍。又说:“我和那位老人下棋时,布局一结束,他走了最后这手棋,就说我输了。我实在参详不透。我觉着我的棋势还相当可观呢。”
施襄夏说:“这局棋手数虽少,但涵义深远,大不如常,容我再想想。可否把棋谱先留给我,日后思索明白定当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