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雾垂下眼睫,视线扫过面前的拖鞋,又仰头望向程则逾。说出的话却似是而非:“穿别人的不好。”
玄关不算大,人声消失,只剩冷气在运作。
安静良久,程则逾忽而扯了下唇。
玄关连接客厅有层台阶,他抱臂往墙边一靠,就那么倚在高处,眼皮散漫垂落着,声音也低低混混的:“哪儿来的别人?”
庄雾静静注视他,一直没讲话。
眸底清亮,暗里执拗,笃定他能懂她的言外之意。
如同在沙漠长途跋涉的旅人,百般无望后,觅得水源绿洲,总要反复确认,缺爱的人也惯然如此,逮住一份真心,再渴求,也要打磨揉捏才罢休。
以对视对峙,短短三十秒内,程则逾只在想一件事。如果有无声盘问大赛,庄雾肯定能拔得头筹,单凭她这双眼睛,轻松叫人服软。
在他这里,这种时刻尤甚。
无声的战局毫无悬念,程则逾先败下阵来:“我的。”
他伸手揉在她发顶,不解气,稍稍使了点力,直到那张清冷面庞惹上愠怒:“给你穿的是我的鞋,什么别人的。”
作乱的手还在继续,庄雾偏头躲开,有发丝落到额前,恰巧掩去唇角那一瞬翘起的愉悦,又被她平静拨至耳后。
“没有别人。”程则逾刻意强调,而后扬了扬下巴,索性一并解释,“另一双是我朋友的,他偶尔过来住,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庄雾藏起窃喜,声音没什么起伏:“哦。”
“满意了?”
程则逾肩颈朝前迫近,歪头盯着她瞧,蓦地痞笑了下:“随便谁都能进来我家,你刚才是不是这么想我的,嗯?”
“没有。”距离凑近,心虚也在加剧。
心口不一的人这会儿倒是动了,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踩上拖鞋,比她鞋码大很多,穿上后笨笨的,衬得她脚面更小。
“还是说——”程则逾话音一顿,抓住关键情绪不罢休,“你很在意啊?”
庄雾还算淡然:“只是出于礼貌。”
“是,吗?”程则逾声调微扬,漫不经心地自证清白,“讲讲道理,下次能别随便往我身上扣罪名吗?”
庄雾换好鞋,弯腰把自己的摆好,理不直气也不壮:“难道不应该是你自己反思一下?”
程则逾眉骨抬了下:“我反思?”
“嗯。”庄雾很确切地点头,“是你可信度太低了。”
差点掉进她这一套逻辑陷阱里。
程则逾轻嗤:“我——”
口袋里传来震感,打断了心血来潮的辩证心。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