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白太太,正是延宁府本地著名士绅白家的当家太太。
而这个白家,说起来还和她们蒋家有些渊源。
当年白老爷子和蒋明菀的父亲蒋珩是同科,两人关系也不错,只是后来白老爷子英年早逝,白家的天也就塌了一半。
蒋明菀的父亲还曾照拂过白家一阵子,甚至还因为可怜白家母子,想将蒋明菀许配给白家长子。
只是后来那位白老太太十分要强,拒绝了这桩看起来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带着几个儿女们回了乡。
如今这些年过去,白家已经成了延宁府当地最有名的士绅,不为别的,只因白家的几个孩子。
白家长子考上了举人,次子也考上了秀才,女儿更是不得了,被选入了天家,成为了皇四子睿王府中的一位夫人,据说很得睿王的宠爱。
因着这个,白家在延宁府也名正言顺的成为了第一豪绅,哪怕是知府大人,见了白家人也得卖几分面子。
上一世蒋明菀因着自己家和白家的这层关系,因此对白家也是多有亲厚,可是没能想到,此时的白家,却早已不是当年在京城时的白家了。
想到这儿,蒋明菀闭了闭眼,缓和了一口气,淡淡道:“将人领进来吧。”
这位白家大太太,也是出身延宁府,娘家是仅次于白家的周家。
家里做的是海货生意,自白家老爷子那一代起,两家便多有亲厚,如今结了亲家,那更是拧成了一股绳。
蒋明菀正回忆当年的事儿呢,白家大太太周氏被玉兰领了进来。
白家大太太笑着迎了上来,抬手便是一礼:“给夫人请安了,我这恶客上门,可没扰了您的清闲吧?”
蒋明菀面带浅笑,只是这笑并不达眼底。
“您客气了,快请坐吧。”她只是抬了抬手,却并未起身相迎回礼。
白家大太太没意识到蒋明菀的不对,只当她待自己亲厚,因此才并不拘礼,便也笑着坐下了。
“前儿老太太还念叨着您,说是您小的时候最喜欢她做的点心,这两天急忙打发我给您送来呢。”
蒋明菀微笑着点了点头:“有劳她老人家惦记我了。”
白家大太太脸上的笑纹更重了些,她只比蒋明菀大两三岁,如今也不过刚刚三十,长得白净富态,不算多漂亮,却让人看着舒心,说话也讨喜,前世的时候,蒋明菀也喜欢和她说话。
可是如今想着这个人的肚肠,蒋明菀对她只剩冷漠。
说完了这些家常琐事,白家大太太终于说起了正事,她试探着看了蒋明菀一眼,这才小心道:“不瞒夫人说,我家老爷前几日听说府上的大公子竟然去了竹山书院读书,别提多着急了,夫人且想,那书院里可是什么人都有,像是大公子这样的金贵人,怎么能和那些农户出身的人为伍呢?”
“老爷听说这事儿之后,直骂我不会做事,也不和夫人提一提咱们府上的私塾,虽然不如竹山书院大,但是请的也都是本省有名的先生,私塾里读书的人,也都是好人家的孩子,一定能和大公子说到一起去。”
蒋明菀听着这话面上带笑,心中却发冷。
上一世她不就是听了这话,也觉得她说的不错,便将扬哥儿转到了白家的私塾,可是后来呢?
后来扬哥儿伤了身子,蓁姐儿差点被毁了名声,而这一切,都拜眼前之人所赐。
想着这个,蒋明菀脸上的笑越发温和了:“多谢你替我操心了,只是扬哥儿学问上的事儿,我却是插不上手的,都要看我们家老爷的意思。”
白太太一听这话,神色微凝,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笑着道:“是该和徐大人商议,徐大人当年可是状元郎呢,这些事儿,肯定比咱们这些后宅妇人看的明白。”
蒋明菀笑了笑,没吭气,她心里清楚的很,徐中行是最厌恶白家人的,当年她与白家交好,徐中行就看着不情不愿的,现在真让他决定,扬哥儿必然不会去白家的私塾。
不过白家大太太可不知道这个,还一脸笑的与蒋明菀说话,只是今儿蒋明菀却没有往常捧场,她心里约莫觉出来了一丝,只是面上却不敢露出来什么,便只说了几句闲话就起身告辞离开了。
蒋明菀没和往常似得送她,白家大太太心下一沉,只觉得这个蒋氏果真是变了。
可是又能如何呢?
哪怕她小姑子是睿王府里的夫人,在这些官太太面前,她还是自觉心虚气短,只能笑着出了徐家大门。
但是一出门,周氏的脸就沉了下来,等上了车子,又吩咐跟前的丫鬟:“你去打听打听,蒋夫人这几日可是见了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