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冲击波将整个空间几近夷平,宫殿群分崩离析,秦峰三人刚刚进入正殿,地面便被崩塌的石柱砸碎,众人纷纷落入地板下层的沟渠处,回头只见狭窄的缝隙被碎石死死掩埋。
无匹的破坏力让地面剧烈震动,三人在逼仄的空间内艰难地维持着身体的稳定,待到震动稍微平缓,秦峰他们便缓缓站起,沿着面前充斥着碎石断壁的沟渠缓缓前行。
沿着处处垮塌的沟渠行走着,一向活泼的程予初沉默无言。秦峰二人知道,阿列克谢的牺牲对她来说打击巨大,他们这一路上,阿列克谢就像是一位兄长一样,永远在危险的时候挡在前方。这种结局任谁都难以接受,可是那种级别的对手,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方似有出路,秦峰快步上前,发现这里似乎是一处隐藏的密室。方才的剧烈冲击并未对此处造成多大的影响,只是地面上掉落了些微的壁画碎片而已。
白衡与程予初相继进入,他们望着眼前的密室,首要任务便是寻找出口。三人一起绕着房间转了一圈,但并未发现什么机关暗格之类的地方,唯一尚未搜索的,便是房间中央的那一口约莫一米见方的粗糙金属器皿,与这房间四周华美的壁画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秦峰抽出永暗,戒备地指着那金属器皿,右手按向上方紧实贴合的粗糙金属遮盖,斑驳的锈迹向世人诉说着它所经历的久远光阴。
程予初上前,双手按在厚重遮盖上道。
“让我来吧。”
只见她手上逐渐自后背、双肩攀附上越来越多的外骨骼机械,将原本小小的手掌包裹地像是铁水浇筑的纺锤一般。
“我没事的,秦峰、白衡,谢谢你们。大叔因为我们而牺牲,我们要更加振作,不能辜负了大叔的信任!”
言毕,程予初手腕周边张开四面推进板,无数细微的蓝色火焰猛然自推进板后方射出。
“做好准备,掩护我。”
一声娇喝,蓝色火焰暴涨,巨大的金属板轰然砸向地面。程予初迅速借力后跳,二人持枪而上,将她护在身后。不过预想中的危险并未到来,有的只是几人沉重的呼吸,秦峰握紧了永暗与星霜,缓步上前,警惕查看。
“危险暂时解除,没有发现出口,倒是发现了一件物品。”
白衡二人也围了过来,发现这器皿内,孤零零躺着一块树皮一样的物件。秦峰看着眼前之物,冷静分析道“像这种宫殿群一般都是代表着某种权力统治,或是一种宗教象征。不过尤其是这种地下暗藏的密室空间,存放的物品怎么都不会是寻常凡物,若是仔细看来…”
秦峰的指尖触到那树皮状物体的一瞬间,周边墙壁上华丽壁画顿时发出蒙蒙光泽,线条游动,流光溢彩。壁上描绘图景,竟如同虚拟影像一般自我演绎了起来,似是在描述一场惊天动地的惨烈战斗。
密室中的时间缓缓凝滞,奔腾不息的时间长河在这一刻被无上的伟力隔出了一道支流,平行于翻滚的长河之上,天花板上剥落坠下的碎片愈发缓慢,逐渐悬停在了半空中。白衡手中的k-2反器材狙击步枪高高举过头顶,神色凝重;程予初手中紧紧握着一把破片霰弹发射器,戒备地指向了狭窄的入口;秦峰手中的永暗与星霜平行而出,对准了正前方。墙壁上流转的光华愈发夺目,画中线条舞动如狂蛇,三人目光涣散,失去了意识。
待到秦峰众人睁眼,竟发现脚下大地流淌着黑红相间的岩浆,无数纵横交错的接天裂谷不断地隆起,崩裂,再隆起,崩裂…俨然一副末日的图景。三人不知是何等力量将他们投入这般境地,但求生的本能却容不得他们半点耽搁,拼命地向着高处奔去。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众人奋力一跃,竟然径直地跃上了万丈悬崖之上,秦峰一把拉住了趔趄的程予初,难以形容的力量在身体里急速地运行着。三人身上,脸上的大大小小的伤痕不时便完全愈合,程予初不敢相信地挥了挥拳头,一阵拳风竟将远处的一方山涧打得崩裂开来。三人面面相觑,不知自己坠入了何方幻境。
远方忽的有言语传来,众人细细听去,只听得什么——
“罢了,俺便…法术,就算…也好过让那…”
循着声音,看到远处有一个浑身燃烧着滔天白色火焰的身影,秦峰正要靠近查看,却听得那人影一动,大喝一声:
“下来!”
人影浑身上下火焰暴涨,狂暴的威能将远处的众人身形狠狠压下,秦峰艰难抬头,只看到那人影持着一根棍状武器朝着地面一击,脚下地面随之一震,继而四分五裂,众人脚下的土地顿时裂开一道深渊,三人就着地势向坡下一滚,目光警惕,却发现大地已然平静,回头再寻,那人影却依然消失不见。
秦峰三人站起,只感到一股股温热的暖流从下腹生出,逐渐流向全身,待到双目精光一闪,他们看到天地间有着丝丝缕缕的白色光粒正在源源不断地融入他们的身体,身体的力量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变得越发强大。
既如此,众人便放开心神,全力去感受这光粒,但天不遂人愿,周围景物逐渐倒退,加速,渐渐化成遮蔽感官的光芒,封锁住他们的浑身的气力,使得众人只能被这光芒裹挟着不断穿梭。眼前出现了一幅幅飞快略过的画面,他们似乎迅速经历了无数人的一生,断断续续的画面不时传来。
“…帝辛!…皆汝等咎由自取!…亵神渎天,嬖于妇人;罔信罪众,败坏礼乐…愧为人皇!今日我等…替天行道,临之以堂堂之师耶!”
“竖子所言妙哉!汝安知岐周西伯…念其仁义,不可诛尔!汝安见那苍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灾厄四起,神明罔顾。今汝鼠辈,如断脊之犬,于孤殿前狺狺狂吠……替天行道尔?”
是时,戈刃交击,金光夺目。不久,四周爆鸣拖着诡异的音调逐渐减弱,平息。秦峰心中万分疑惑,方才一瞬,似乎是武王与纣王最后的争斗,可为什么总感觉和历史资料的描述相去甚远?
一个暴虐成行,荒淫无度的君王,会是这般行径么?而且即使根据武王所言,纣王帝辛的行为也并未如史料一般残酷,这真是,有点意思。秦峰细细回想着方才字里行间一些难以理解的词汇,但一阵悲呼却打断了他的思绪。
“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布此生背负骂名,辗转数主;隐匿锋芒,委曲求全;只愿留在这人间,再守护这苍生万万载。”
“而今汝等伪神欺我太甚,我便用让这方天画戟,斩出个朗朗乾坤!”
秦峰瞪大了眼,吕布?这话意思,是要和什么“伪神”战斗?白衡与程予初早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干脆就不言不语,努力理解眼前刷新三观的内容。
光彩流转,三人仿佛已经习惯了这身周走马灯一样的环境,反正不知道何时能从这环境中脱身,不过也算是暂时脱离危险了,便放松了心神。可“哐啷”一声,一个半人高的黑木匣子掉落到程予初的脚边,把程予初吓得啊呀一声,向后窜出几丈远。
秦峰也着实被惊了一瞬,不管这身周出现何等场景,只要这场景变换,白光涌动,他们就好像独立于时间之外,不受任何约束,自然也不会受到场景中的伤害。可这白茫茫刺眼世界之间竟掉下了一个黑木匣,这必然是极为反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