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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宜把脑袋埋进臂弯,侧过头看着身边简洁到没有多余物品的座位,桌角还是摆着一小瓶插了吸管酸奶,江宜拿过来喝了一口,酸甜的味道让他心里一动,他端着酸奶,去了走廊。
走廊最里面的那扇窗户,能看见大面积的操场景象,他靠在窗台上,打开半扇窗户,托着腮朝中央的篮球场地眺望。
他很思念陈熠池,每时每刻都想他,像他的背影,想他的眉眼,像他对自己笑的时候的样子,陈熠池的一举一动,江宜都要镌刻进脑海,此刻,他多么想要一个拍立得,能在不知不觉里记录下来他跟陈熠池在一起的时光。
站了一会儿,还没找到陈熠池,他就有些受不住了。
他背靠着墙,缓缓蹲下,把奶放在脚边。
忽然一双鞋尖映入他的眼帘,江宜微微一愣,抬起头,正对上程炎朝他淡笑的样子,他左臂夹着篮球,额间碎发微微有些潮湿。
江宜张了张嘴,脑子空白,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反倒程炎先开了口:“坐这儿想什么呢?怎么不去上体育课?”
江宜支吾着,回了三个字:“生病了。”
还没等他发应过来,干燥温热的手贴在他的额头,江宜吓了一跳,连忙后退,蹭倒了放在地上的奶,白色的液体淌了出来。
“好烫。”程炎惊讶的摩挲了一下手心。
江宜心紧缩了一下,自己极力掩盖的秘密被窥,探瞬间戒备起来,眼睛瞪着程炎,像一只被招惹的小兽,:“不关你的事,麻烦你以后不要再随便碰我。”
说罢,急急地往教室走去,什么都不顾了。
无人察觉,一个人影出现在拐角,手里拿了一盒江宜最爱的点心。
高三的光阴如流星飞逝,一模似在昨日,二模便提上了日程。
本应该拼命的备战中,陈熠池却感觉江宜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上课的时候,江宜盯着试卷,眼神空洞,喊他好几遍才有反应,站起来也是茫然无措,跟他说话的时候倒是很活泼,但是陈熠池却感觉这个时候的江宜是伪装的,连对他笑都那么不自然,眼睛也不敢直视他。
晚上回去,江宜根本没吃几口饭就说饱了,然后回房间关上门,陈熠池盯着一桌子菜,心里一口气堵着,一个人静了很久,才走到房门前开门进去。
江宜没有学习,躺在床上蒙着被子不知睡没睡着。
陈熠池乍一看便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江宜好像睡得时间越来越多,不是学累了简单地休息,是每天像昏过去一样,要睡很久。
陈熠池走过去,一把掀开江宜的被子,唰的一下,江宜像只受惊的小兽一样,从床上坐起来,眼睛惊恐的瞪大,没有焦距地盯着枕头,一滴汗珠顺着他耳侧的头发滑落。
他摇了摇头,转头看向陈熠池,起唇小声道:“怎么了?”
陈熠池脸色很难堪,冷的吓人,他尽量放平说话的声音:“告诉我,你遇到什么事了,我知道你心里有事,还不是小事,只要你说出来,我绝对不骂你。”
江宜摇头:“少爷,真的没……”
“江宜!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没用的。”陈熠池紧攥着手掌,一种没来由的挫败感从内往外生出。
江宜双唇嗫嚅了一下,接着紧咬着唇,低下头什么也不肯说了。
陈熠池吐了一口气:“是我家里人找你麻烦吗?”
“不是。”江宜摇头,重复着这两个字,“不是。”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陈熠池顿了一下,喉结滚动,“你后悔了?”
江宜抬起眼眸,不解地看向陈熠池:“什么?”
陈熠池声音冰冷尖锐,如刺刀一般插入他的血肉,毫不留情,“当初没问你的意见就带你出来跟我吃苦,你后悔了是吗?”
江宜眼睛蓄满眼泪,他再也坚持不住,面对陈熠池的质疑,他不知该如何反驳,他怕说得越多错漏就越大,这让他如何瞒得住,他的少爷那么聪明,猜出来是早晚得事,他不能让陈熠池知道,绝对不行,江宜深吸了口气:“是,我早就后悔了。”
陈熠池瞳孔一缩:“你说什么?”
江宜颤着声音,说的每一个字如利刀在陈熠池的心口划上一刀:“我虽然是你父亲下属的孩子,但是你父亲答应过我父亲,只要我听话你们陈家会供养我一辈子,少爷,我跟你出来相当于我放弃了陈家的一切资源,我甚至找不到我的父母,少爷,你为什么不出国啊?这样你也不用费心费力的拉着我,我也不用拼了这条命跟上你的脚步,这样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陈熠池额头青筋剧烈跳动,他想过江宜会不适应,所以他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照顾他疼爱他,深夜江宜依靠在他怀里的时候,他也想过,是不是不该带江宜出来,江宜嘴上没说什么,是不是他心里有点不情愿的,即使做足了心理准备,那三个字从江宜嘴里说出的刹那,依然将他的可笑的坚持瞬间碾成齑粉。
“江宜,这是你的真心话?”陈熠池声音嘶哑,理智让他镇定,可当他对上江宜那双天真又冷静的眼眸,燃起的怒火却将仅存的理智吞噬的一干二净。
江宜吞咽了一下,双目直愣愣地看着地面:“我、我受不了了,跟你在一起,我总是生病,就是因为我跟你在一起很紧张而且很累,我从小就怕你,可能是人对于得不到的东西总是美化它们,我现在跟你在一起了,觉得其实也没什么……”
陈熠池拳头攥的发白才忍住抡在江宜胸口的冲动,他嗤笑一下:“好。江宜,你可以回去,我不会拦你。但是从今以后,我的身边永远都不会有你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