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先生么?”
“这是我!”
“还有我!”
“也画了我!”
惊喜的呼声此起彼伏。
“画卷”越铺越大,原来梁元敬竟将在场的人和景都画了进去,包括树冠巨大、郁郁葱茏的槐树,树旁的古井,井上用来提水上来的辘轳,衣袍翻飞的他自己,还有坐在底下的学生们。
他画的是如此翔实逼真,就连每一个学生的姿态表情都不一而同,有的靠着同伴打盹,有的张着嘴扯哈欠,也有上半身前趋、认真听讲的,还有两眼呆滞神游天外的。
众人看着画中的自己,都非常开心,还指着同伴哈哈大笑,彼此揶揄。
不过,很快有人发现了不对。
“咦,先生为什么没画阿宝?”
众人纷纷趋前细看,见画面上果然没有阿宝。
李二狗嗤道:“她老是捉弄先生,抓虫吓他,先生会画她才奇怪。”
“你闭嘴!”
阿宝捡了块泥巴扔他,众学生吓得如鸟兽四散,李二狗勃然大怒,准备以牙还牙扔回去,却见阿宝眼睛红了一圈,顿时愣住了。
奇怪,他心想,阿宝这个泼妇,竟然也会站着默默红眼?她哭起来不一向是惊天动地的么?
这时又有人大喊:“这是什么?好像是只鸟?咦,刚才飞来了鸟么,我怎么没看到?”
散开的众人又围拢过去看,唯独阿宝,垂首站在一旁,动也不动。
忽听一人大呼小叫道:“我知道了!阿宝就是这只鸟!先生把阿宝画成鸟了!你们看!鸟围着先生飞,嘴里还啄着虫子呢!”
梁元敬听了笑道:“四丫猜对了,奖励你一块糖。”
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块饴糖,放进四丫掌心。
其余学生见了糖,纷纷围上去讨要,很快就将他身上带的糖搜刮了个干净,还有人没吃到,继续找他要,梁元敬只能无奈地将袖子翻给他们看。
“没有了。”
众学生不依,簇拥上去:“还要!还要!”
梁元敬至少被七八个人牵着衣袖衣摆,头疼地道:“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先生偏心!只给四丫糖吃!”
“就是!”
吵闹声中,忽听阿宝一声暴喝:“啊啊啊啊!梁元敬!你居然把我画成鸟!我揍你!”
她撸着袖子冲过来,众人吓得连忙四散开,唯独梁元敬愣地忘了躲开,就这么被阿宝砰地一声撞倒在地。
他后脑着地,人都摔懵了,好在底下是松软的草坪,并不太疼,只是人呆呆的,还回不过神,乌黑的眼瞳里,倒映着蓝天白云。
阿宝摔在他身上,捂着被他下巴撞疼的脑袋,皱眉嘶了一声:“你怎么不躲开啊?”
梁元敬怔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忘了。”
“……”
两人相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