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可低声呵斥,这一下不轻不重,顶多算个警示。
“疼疼疼……”
“少说点话吧你,池楷。”
谢俊泽一旁笑道。
话语冷在沉寂的空气之中。
他们仿佛缓行在一条密闭的甬道。
这片曾是乱葬坟场的学校之中,诡谲阴冷的气氛愈进愈浓。
相反地,如鼻息般丝丝的凉意,像冰凉无骨的手指,悄无声息攀上他们裸露着的后脖颈,不着力度地,抚摸吮吸。
其实,当初许可第一次获警队之虎称号的时候,网络上还没掀起重案组之虎曹达华软饭硬吃的潮流,这名头在江城市局里也算人尽皆知。
当时许可带领二队负责二二〇绑架案成立重案组,重案组之虎的名号也就越叫越响。
直到港片里曹达华软饭硬吃的片段又给人翻出来,许可倒也不上心,索性给微信群改了个标题。
但从根本上,这种玩笑也仅限于一队兄弟内部,对于何为这么个上级调遣的警督,许可内心的防范级别是高之又高的。
但凡何为添油加醋把这件事向上一捅,恐怕整个一队少说全部挂职接受调查。
而这种事,在许可看来,何为完全做得出来。
敬之如神,畏之如魔。
许可脸上佯怒,而内心却冷静沉然,他目光冷冷,观察着何为面部的变化。
何为眉头紧锁,但似乎对池楷和许可的对话全然一字不知,
“哎哟!”
“许队,别踹了,真疼!”
一阵剧痛,池楷嗷得一声弹出两步远。
钻心掏肺地,顺着他的踵骨直抵脚踝。
血淋淋的伤口与鞋后剐蹭,刺鼻血腥气如生长的触丝不断蔓延,熟悉而又警觉地,充盈着这一方黑浊的天地。
池楷的脚后血液汩汩直冒,几步路之间拖曳的血痕触目惊心。……
那一下极狠,肌肉组织薄弱的脚跟受损,已然可见那森森白骨上血膜模糊,一小块血肉堪堪连着,稍一用力便能将它彻底扯下,连着上头的皮肤一同生生切断。
池楷倒吸凉气,嘶嘶喘气声冒个不停。
“这血出的,许队,你下脚也太狠了吧……”
谢俊泽手电一照,满脚的鲜红早已浸透了鞋底。
许可一愣。
“我没动过你。”
冷汗爬满了池楷的额头。
“关手电。”
何为轻声道。
许可将手中电筒一关,刚才那保安百般不情愿的哭丧脸嗡得涌进他脑海。
在他们四周,在无边的黑暗之中,如鬼火般点点亮起的幽亮荧光,一对一对、一簇一簇,正死死地追咬着来访的四人。
那鬼火闪着幽绿的光,远远近近,如同密密织织的星空,由上到下地,将他们包围其中。
绝对的静谧之中,成千上万的呼吸声翻涌成在人听力极限浮动的声潮。
那是无数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