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只是站在桌旁,伸手捻亮了书桌上的油灯。
寒舍简陋,公主深夜屈尊到此,怕是于礼不合。
他嘴上说着冠冕堂皇的赶客话语,却倚在桌旁,替她倒了一杯茶。
不过,若不嫌弃,也不妨喝杯茶再走。
她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出乎意料,谢玄遇也不像看起来那么难搞。
她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本宫今夜来,是想向谢大人请罪。
公主有什么罪?他手里漫不经心地转着茶杯。
本宫没有好好管教家仆,冲撞了朝臣,此为一罪。她将装可怜的功力发挥了十成十。每次只要如此,连萧寂都会对她网开一面。
还有呢?他不动声色,仍然低着头,喉结却动了动。
还有那日在家宴上,不应当擅自对大人失礼。她咬着嘴唇朝他看了一眼,看见他手里拿着个金灿灿的东西,突然顿住了话音。
他手里拿着的,竟然是那夜她遗留在藏书阁里的金步摇。那夜她那段未完成的情事,竟然被这人撞见了。
谢玄遇默不作声地把玩着那只金步摇,眉眼里没有半分感情。
还有呢?
还有什么?她一时也摸不清头脑。难道他真以为自己今夜是来认罪的?难不成他想用那只金步摇去向萧寂进谗言,让萧寂发怒之下连她也送进大狱?
她心中颓丧,破罐子破摔,直接解开了大麾的绑带。黑色狐皮大麾顺着肩膀滑下去她身上只有薄薄一层轻纱。
谢玄遇的手顿住了。他把金步摇轻轻地放在书桌上。
公主这是何意?他语气干涩。
本宫今夜来是向谢大人请罪。还望大人网开一面,放过定远侯。
定远侯的案子,不是在下一介四品文官能定夺的。他语气中有嘲讽,也不知是在嘲讽谁。
谢郎。她突然起身凑近他,一只手按到他胸膛。
那天宴会之后,本宫一直在想着谢郎。谢郎就没有想过本宫?她演得入戏,眼角甚至掉下几滴泪。见谢玄遇不动,她得寸进尺,又向前凑了凑,讨好似地用前胸去蹭他。
谢玄遇不动声色地关上了窗子,一手轻轻扶住她的腰。
他总喜欢低头。低头时眼睫浓密,投下一片暗青色的影子。
她不知为何心里一动,暖洋洋的血流涌上心头。蛊毒又发作了。她想要他,要谢玄遇的吻。她从小就是这样,谁不喜欢她,她越想得到谁的承认。
谢大人,本宫心悦于你。她轻轻理了理衣襟,让原本就已挺立的一双乳更露出来一点。许久没有这样尽心尽力地引诱人了,她有点不熟练。
谢玄遇突然轻笑了一声,手按上她的肩头。公主自重。
她此刻却是真的想要他。见他还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简直要被气哭。她索性伸出手臂揽住他脖颈,大着胆子吻了吻他耳垂。
谢郎真的不想要我?
他不做声。月光洒进窗棂,照亮他精致侧脸。这个男人看她的眼神,竟然是慈悲和怜悯。
她突然生气了。放下方才还揽着他的手,转身拾起大麾,推开门就要走出去,却突然腿脚发软。
公主,更深露重,此时回去,怕是不方便。
她反应了半晌,继而无比震惊地回头:
你在茶里下了药?
谢玄遇仍旧把玩着那支金步摇。公主也不是第一次用此手段留住男人,在下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药劲缓慢却来势汹汹,与蛊毒配合,她彻底软了下去,只好扶着桌角瞪他。谢玄遇颇有耐心地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手渐渐从桌上伸过去,与她手指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