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旭技艺尚未大成之时,也是常去观赏公孙大娘的舞剑,最终有感于心,成就了草圣的地位。”钱逸群道,“祝枝山肯定也是因为看了你师祖婆婆舞剑,于书法一道有大jīng进,所以才自比张旭与公孙大娘故事,写下一副草书《剑器行》送你师祖婆婆,聊表谢意,共勉互励。你们说是伐?”
徐佛望向李贞丽。
李贞丽微微蹙眉,心中暗道:倒是听师父说过,枝山道人最爱祖师婆婆的剑舞,好几次看完之后都不舍得离去。
“那字我从小就看,怎么从未看出过什么名堂来?”李贞丽不服气道。
“因为你修行不够罢了。”钱逸群起身站到了水榭中间,“我不会舞剑,你们勉强看着吧。重点在剑意而不是身姿。”
两人并杨爱纷纷靠后,给钱逸群腾出足够大的地方。
钱逸群也正想消化观字所得,微微闭目,将祝枝山的《剑器行》又在心中过了一遍,这才拔出西河剑,朝空中一抛,双手自然捏诀。
不待西河剑落下,已经被灵蕴捕捉,稳稳浮在空中。
《剑器行》是杜甫观赏公孙大娘的弟子李十二娘舞剑器所做,既有写时景,也有追忆。祝枝山抄录这首诗之时,笔下之意却都是观舞所感,正好让钱逸群从笔意中逆推剑意。
“昔有佳人公孙氏……”
钱逸群剑指直上,西河剑如同巨笔一般横在半空。他凝神专注,以剑作笔,好似在一张看不到的宣纸上泼墨挥毫,一笔笔写下这千古名篇。然而在他内心,却仿佛成了公孙大娘,成了李十二娘,成了李贞丽的祖师婆婆……
“一舞剑器动四方!”
钱逸群仿佛回到了刚刚被大学录取的那刻,全家人传递着一纸通知。那是他最为光耀的时刻,是十二年苦读结出甜果的时刻,充满了自豪和骄傲。
“观者如山sè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这一笔一剑,必须气压全场。钱逸群重重吐出灵蕴,就如祝书中的顿墨,浑厚沉重,举轻若重,力透纸背。
“爧如羿shè九rì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火光迸shè,好似后羿shè落九rì。
剑影矫健,仿佛天尊驾龙翱翔。
钱逸群灵蕴紧收,剑意奔走,如丝如缕,似滑似游,不着于物。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西河剑回锋之时猛然爆出一团灵蕴,激发剑光,青碧之sè与湖光交映。水榭中三个观者,脸上无不惊恐,仿佛真有个炸雷在耳边轰鸣。
钱逸群一轰一吐,灵蕴如同大江一般滚滚东流。
剑光如波,凝聚不散。
好似彩练当空,又似霓虹挂顶,美不胜收。
李贞丽看得舌胎跳动,喃喃自语道:“原来这才是江海凝光。”
杜甫诗文之中,这四联是描绘公孙大娘的舞艺出众。诗意、笔意、剑意三者合一,在这里别无二致,故而钱逸群演来最为入戏。
后面的诗文却是怀幽藏怨,以今不如故为叹,走的是哀怨缅怀的路子,必然与剑意不符。而祝枝山于此处却是取了剑意而弃诗意,使得他这副《剑器行》狂草不为文士墨客所喜,乃至于有人以为笔与诗不契合,当作是赝品。
钱逸群随了祝枝山,只是表现剑意,于文字便轻了几分。他的剑法根本不能与祝枝山的书法相比,只写到“女乐馀姿映寒rì”一句便难以为继。
钱逸群收了灵蕴,站定原地,返观内照,灵蕴之海只有浅浅一层。刚刚这半首诗竟然耗去了他八成的灵蕴,也幸亏出戏得早,没有硬演示下去。
徐佛和李贞丽却看得痴了,脑中只有闪烁的剑光流转,灵蕴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