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澜序哦了一声,又道:“那理应也是该开上两间的。”
薛寒鹜却不紧不慢道:“先前在积岚涧之时,小师叔便教诲我理应不奢侈浪费。如今我们不过寻个地方清理一番,又何须非得开上两间呢。”
他又是眨了眨眼睛,佯作纯真的模样,又道:“还是小师叔……八年间多了什么难言之隐,不能叫阿鹜看见?左不过从前都是一同温泉同浴过得。”
庄澜序向来在话语上讨不得薛寒鹜什么好,干脆闭了嘴。
只不出多时,他又话锋一转道:“你不是多了几分换洗的衣衫,借我一件便好,哪里还非得要买新的?”
薛寒鹜这回没有出声,只是眼神微微上下滚动了一番。
竟是将庄澜序浑身看了个遍。
庄澜序先是一顿,继而便明了了全部。
薛寒鹜这是在说自己没有他生得高大,如何能合身。
只是这身量又不是他能选的,这是原身留下的!
他能有什么法子。
薛寒鹜这是非要气死他才好。
可薛寒鹜却凑了上来,认真道:“若是小师叔穿了不合身的衣物,灌了风、生了病,可怎么办才好?”
庄澜序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的。
好在热水很快便烧好,一桶接着一桶地灌入了房中的浴桶里面。
灌好了,庄澜序才陡然发觉,这房中只有一个大木桶。
——“那你如何清洗?”
薛寒鹜凝视着庄澜序,只道:“我等小师叔。”
庄澜序探头看了看天色,只得颔首道:“好,那也只能如此了。我且快些,不耽误了回去的时辰。”
说罢,他就当着薛寒鹜的面脱下了脏污的外衫。
在薛寒鹜有些压制不住的企盼中,落下了浴桶前厚重的帘子。
庄澜序这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让薛寒鹜总是捉弄于他,这回也被他反将一军了吧。
他一早便瞧见了帘子,只是看薛寒鹜目光在桶、在自己,就不在帘子上。
这才有了好心思。
将自己全身埋入那略有滚烫的水中,他终觉得了舒展。
温热的水包裹着他酸痛疲累的身子,叫困顿的他,险些在其中打了盹儿去。
直到他耳畔响起了一句:“小师叔,可是要我帮你?”
庄澜序惊得压出了一阵水花,往后看去——
薛寒鹜正坐在他身后的圆桌前,微微侧头看向他。
虽是没上前,可到底也够骇人。
庄澜序咬了咬牙,小声埋怨道:“这客栈怎么只有一方装了帘子?”
薛寒鹜依旧不动如山,但目光灼灼,烧得他只觉微凉之水再复滚烫。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故意说道:“是得劳烦阿鹜帮我。”
薛寒鹜陡然往前倾了些许,眸色也逐渐沉了下去。
但他又接了一句:“阿鹜得帮我将干净的亵衣拿来,不然……我可真的要在这冷水中冻得生病了。”
生病一词,是薛寒鹜平日里总用来揶揄自己的。
庄澜序如同偷腥了的猫儿,笑得眼睛弯如月牙儿。
薛寒鹜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将亵衣递到了庄澜序面前。
又是折返回了帘子遮挡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