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钦微一抬眼。
烛台火光投在他眼底,映的却是冷光。
南临赶忙跪地:“属下多嘴。”
邵钦瞧了他一会儿,半晌方才移开眼:“起来罢。”
南临小心翼翼起身。
邵钦淡声开口:“我要的就是他骨头硬。”
“……将军?”
“若是三两句话便能归降,他又怎会是那个带领五千人马,在三万辽军包围之下救出祯顺皇帝的宁国公?与那些贪生怕死之辈何异?”
“可他对将军如此无礼……”
“那些软骨头今日能降我,明日未必不会归顺他人。”
若非正值用人之际,不得不立个仁君的好名声,早在入城那日,这些尸位素餐之辈就已死在他刀下。
南临忆起宁国公骂他们的话,脸色一阵青白:“可宁国公这骨头,未免太硬了些。也不想想祯顺帝多么昏庸无道,这老顽固还当他是明主效忠……”
邵钦微笑:“越是这样,才越有意思不是么?”
他随手端起茶盏,空的。眼睛四下寻觅,殿内空无人影。
邵钦开口:“人呢?”
南临神色微微茫然:“将军问的是……”
邵钦搁下茶盏,静静望着南临,未语。
南临头皮一麻,拱手道:“属下这就去找。”
转身出了大殿,开门便骂:“里面伺候的人呢?将军回来了看不见?”
门口把守的侍卫忙不迭跪下,其中一个道:“许是……许是不知将军归来,卑职现在去喊。”
那人迅速起身,朝偏殿跑去。
不过片刻,偏殿匆匆出来一个绿裙宫女,慌忙跑到正殿。
一入殿便叩首跪拜:“奴婢不知将军归来,怠慢将军,奴婢该死。”
邵钦抬眼瞧那宫女:“谁准你到御前来的?”
宫女声音带颤:“绿芜……绿芜姑娘病了,告了假,恐御前无人,奴婢才被调来御前顶替两天。”
“病了?”烛火微动,邵钦眸底的光也随之一闪,“什么病?”
“奴婢也不清楚……只听说高烧不止,连起身的力气都没,实在不能到御前伺候,才……”
邵钦伸手抚了抚腰间的刀:“下去罢。明日起,不必再到御前。”
宫女喜极而泣,连忙磕头:“谢将军饶命!奴婢告退。”
南临看着宫女走出大殿,合上殿门,他琢磨了下,试探地问:“将军,需要属下带人查一查吗?”
“不必。”邵钦收回手,轻轻搓捻下拇指,“随她。”
-
寻常的宫婢生病是没资格看病的,通常都是任其自生自灭。
命好的,主子疼惜,才会得到些微医治机会,也不过是太医院里懂得抓药的小宦官而已。
长宜知道自己病了不会被在意,她要的就是这样。
但她拿不准邵钦到底有没有怀疑自己。
一旦他怀疑,就会让太医前来查探。
因此她特意让刘公公求了个方子,让她的身子虚弱无力,万一有人试探她,也不至于被戳穿。